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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进被卷进车轮之下的身体。他不知道什么是向死而生,但在惊醒的瞬间,他忽然把握到了所谓非死即生。死亡是那个终点,他想,在此之前,一切都在生存,也只有终结的存在,才能限定出可能的生命。
他的畏惧和焦虑也被投射进他的肢体,因此在性交这样回归本质的行动中,他开始更激烈地索求起对方的作为心灵画布的肉体。进入或者被进入,不管是作为哪一方他都想将性爱塑造得更彻底一点。他追求深度,追求广度,追求时间的展开,在肢体上的弥留。他想象,唐豫进的身体被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让他坠入其中,也被他紧紧抓住。
“最近怎么这么猛啊,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唐豫进却看着没能很好把握到他的忧虑,反而在某天的事后,趴在时停春的身上,用嘴唇在他身上留下斑驳的痕迹,也有些恶趣味地用手去戳他在几次射精后暂时疲软的阴茎。“省着点用啊,别到四十就不行了,时停春。”
将他作乱的手抓住,时停春又掐了把唐豫进的脸,面上看着还挺冷静,一点不见他内心混乱的情绪,“没事,以前都没怎么用呢,先把你睡够本了再说。”
“那万一把我搞坏了怎么办啊。”
“这不正好。”他还有心思和他开个玩笑,“正好避免某人还想着找外面的男人。”
“从源头上杜绝了是吧。”唐豫进地搂上时停春的腰,嘴上的话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这几天先缓缓吧,你男朋友是真不行了。”
“怎么这么虚啊?”
“可能是以前玩过头了——哎!都说了不来了!算了……舔就舔吧。”
也许忧虑的不只是时停春。没有人能比唐豫进更清楚地把握到了这一点。总算从床上下来,他躲到阳台,给自己点了根烟。还有一周,他藏在一根烟中去想,就要到他真正遇上车祸的时间。
他已经将很多事情忘记,包括要如何将这场车祸逃离,包括他离开荒岛的原因。但可能走到现在,他也没那么想逃了。对他来说,在这里的逃离并没有充分的必要性。
他忘记了很多事,才因此想起了很多事。在床上看着时停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其实没有想过会和人拥有这样的生活。挺平淡,这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但他并不感觉无趣。也许这就是他和时停春未来的生活,虽然这一切目前还只是在他潜意识中发生的生活。
而他总还是要面对真实。唐豫进想,包括面对真实的自己。
因此在一周后,他在一个周末的早晨醒来,翻身将一旁的男人搂住,“时停春。”
“怎么了?”时停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
“今天要不要出去走走。”他说,“想去看看海,陪我一起吗?”
说不出来是什么原因,时停春没有拒绝他的邀请。他想反正明天才是唐豫进会出车祸的时间,那不如趁那天到来之前,先将当下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