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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这人逮着机会就看他,眼珠黏在他身上似的,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雪郁蹙眉,表情矜贵漠然,完全不像在宋桡荀面前的样子,他舔了下唇肉,不客气道:“看什么看?”
程驰怔了下,似乎没想到雪郁会和自己搭话,拎着柴火摸了摸鼻尖,村里人很少撒谎,他被问了,也就含含糊糊如实说了:“没,就是,有点奇怪你的腿为什么会那么白……”
他们镇上那么多人加起来好像都没他白。
雪郁:“…………”
雪郁无语地抿了抿唇:“有病啊。”
脾气很坏的城里人连眼神都不想给他,迈着悠闲小步往河那边走,软白一团从他身边经过时,程驰用目光比划了一下,人刚到他下巴高,手也很细一截。
关于这个城里人的风评实在不算好。
虚荣、势利眼、只爱有钱人,最重要的是不喜欢女孩子,还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夫……
乡下人思想保守,消息滞后,不像城里那么开放,同性恋在他们眼里是禁词,这个群体对他们来说太匪夷所思了,他们完全想不到两男人怎么一起过活,怎么那个。
但程驰却是知道的。
他有个在城里读书的妹妹,每逢节假日就会回来住几天,他收拾家的时候,不小心看到过她书桌上摆着的画册。
草丛掩映的地上躺着一个衣衫凌乱、被吻到哽咽的纤细美人。
漫画的主人公就是两个男性。
程驰当时如遭雷劈,好几天都被那些画面冲击得浑浑噩噩,人都瘦了几斤。
如果可以,他都想把这些画面从脑子里抠出去。
可自从那天瞥到雪郁后,他就跟精神错乱一样,老忍不住想起那些在此之前被他深恶痛绝的图,还不由自主地拿雪郁和那底下的人作对比。
最后得出,那底下的人没有雪郁白,也没有雪郁好看……
如果是雪郁,咬着下唇哭得肤肉耸动的样子,应该会更动人。
此时往河边走的雪郁,完全没想到有人把自己代入了那些疯狂混乱的场景中,日头有些晒,他想赶紧到河边凉快一下。
于是步子忍不住加快了点,雪郁没多久就看到河边有道颀长身影,是去镇上买完东西回来的宋桡荀,拎着满满一筐东西。
宋桡荀似有所感,目光扫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他,嘴唇抿了抿,转头想绕道走。
昨天攀着他、像狐狸似的说出那些话的人,显然给他留下了极大影响,让他即便走远路,也不敢和雪郁再面对面。
宋桡荀肩颈又僵又硬,拎着东西无知无觉往另一边的小路走,还没走几步,就听到后面裴雪郁发出闷闷的、极短促的一道哼声。
……别管他,应该是装的。
要是再和他对上话,昨天那样的事再来一次怎么办?
宋桡荀这么告诫自己,但走了两步,还是不受控地侧头。
就见离他两三步远的雪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腕,面色烦躁,那雪透的脚腕不知道蹭到了什么,划出细小的口子。
那口子小到放在平时他都不会多在意,甚至不会感到疼痛。
可他就是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迈到雪郁面前,克制着语气问:“刮到什么了?”
雪郁摇了摇头:“没什么,你去买东西了?”
宋桡荀僵了下,沉沉地“嗯”了声。
雪郁不出声,转头坐到了河边一块巨大的石头,宋桡荀忍不住开口:“你……”
雪郁眼尾掀起扫他一眼,被晒狠的脸蛋浮出一抹红晕,骨头都快被热酥软了,人也显得妖妖媚媚:“累了,歇会。”
宋桡荀知道自己应该走的,却僵着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