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在母亲的枕头底下发现过的两人亲密相拥的照片。
也因为他每天都能从镜子里看见和那个男人酷似的眉眼。
曾经每每想起云集摸着他的眉骨夸他眼睛好看,丛烈都只会发自内心地反感。
但是今晚,他却忍不住地想起云集看自己的样子。
他记得云集总是凑得很近,半垂视着自己。
那双黑瞳仁泛着淡淡的琥珀光,不偏不倚地缀在瓷蓝的眼白正中。
很端正的目光,却有说不出的缱绻。
不知道是上扬的眼尾,还是微卷的长睫毛,在回忆里挠得人心底痒痒。
丛烈皱着眉,把水温调得更低,反复冲着自己的胸口。
他用力甩了甩头,想把脑海里那种撩人心弦的目光甩出去,却又无端想起今晚站在舞台下的云集。
当时台下所有的眼睛都看着自己,除了云集。
他修长的手指掩在唇边,在跟身旁的傅晴说着什么。
酒吧里细碎的灯光转到他身上,映出他眼睛里的一片澄明,完全不带一丝欣喜或是沉醉。
当时丛烈站在台上,闪念间不由有些怨尤:他根本没在看我。
当时云集的衬衫利落地挽到手肘,露出他白皙的小臂。
他双手抱着胸,手上是一块他没见过的深色细皮带表。
那表带松松垮垮地在他手腕上绕了两圈,似乎能像一根绳子一样抻开,把他的一双细瘦手腕一同绑住。
丛烈承认。
他和云集在那方面是合得来的。
丛烈记得。
云集眼尾带着泛红的泪意。
水温一调再调,几乎已经完全成了冷水。
“靠!”丛烈重重的一拳捶在墙上。
用浴巾胡乱擦了擦,丛烈又在浴室里坐了一会儿,才找了一件宽大的浴袍披上。
他带着一身凉意走出浴室,发现整座房子的灯都关了。
云集的卧室里已经一点声音都没了,安静得仿佛没有人。
在完全的黑暗里,丛烈心头又涌起那种熟悉的仓惶。
酸楚像是见缝就钻的藤蔓,沿着他的神经爬遍全身。
他立刻朝着云集的房间走去,用手机的闪光灯照出一小片光明。
越靠近,他的脚步越紧迫,最后他几乎大步跑了起来。
看见床上隆起的人形,丛烈心里稍微安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