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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唐轲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了。

朱文祯坐在案桌边,摊开送来的小说更新,余光瞥见唐轲脊背挺直坐在椅子里的身形。

朱文祯想,小可又像头两次来山庄时那样,拿直白而灼热的目光盯着他看了。

从前被这样的目光盯着,朱文祯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打他尝到情动滋味后,便开始想念那被对方暗中观察的感觉了,但小可却再不愿拿那样的目光打量他了。

如今再次被这样盯着,朱文祯眼睫轻颤,唇角微扬,不自觉红了脸,视线却是盯着书册上的内容不敢挪开,生怕自己一抬眸,与对面的灼烫目光对上,对方便会似蝶飞走。

唐轲喝了酒,意识便不似从前那般清明了,一举一动皆随心随性,少了平日的克制和收敛。

他喜欢盯着耿老板看,此刻便直勾勾望过去。

耿老板每次读他的文时那副情态,会最大程度地勾起唐轲身为写手的满足感。

自己写的文字可以这样牵动一个人的情思,于唐轲来说,远比看到自己的小说在书局里呈指数级上涨的销量更让他开心。

唐轲想,耿老板此人,真的很有意思。

初识觉得他冷清孤傲、脾气不好、爱摆架子,可相处久了会发现,他不是刻意端着架子要拒人千里,他不过是个完全不懂得逢迎、心思全写在脸上的极度天真率直的人罢了。

唐轲不知道耿老板是怎么坐上鹿鸣山庄管事这个位子的,但可以随意借到景王的蟒袍,耿老板的身份绝不一般,甚至可能是哪个王公侯爷的私生子也不一定。

唐轲虽不确定耿老板究竟和景王爷有多少牵扯,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耿老板被保护得很好。

耿老板的那种天真,是从小被所有人宠着、呵护着,从未经历过风雨,更不曾见过世间丑陋阴暗,才会有的特质。

这样的特质,打从唐轲记事起就从不曾在自己身上看到过。

他在心里苦笑,想自己和耿老板真的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世界的人,若不是因为这小小一本书,两人是断然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唐轲又想,耿老板总是这样拉着他读文,读到情难自已时,又总要他配合着表演,其实不光是因为他暗恋景王的人设吧。

耿老板更像是拿他当一堵白墙,兀自将自己有关爱情的美好幻想投射上来,放映了一出自导自演的好戏。

唐轲一再退缩,抗拒耿老板的各种怪异请求,不过是不想做那堵白墙。

可如今转念想来,耿老板其实更像颗光彩夺目的蚌,悄悄凑近到唐轲身边,打开蚌壳,让唐轲看到里头那细软娇嫩的蚌肉,诱惑他伸手去摸一摸。

唐轲害怕对面这样直白的表达,怕他若当真伸手了,便会被横在两人之间无法逾越的阶级鸿沟给死死钳制住,最后落得两败俱伤的局面。

可此时唐轲心念一动,想天真如耿老板,未必就能有那胆量将假戏做成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