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齐新竹并没有问他,为什么在这天还未亮的时候来洗床单,等到他慌慌张张地回去时,他才想到齐新竹也从来不会起来这么早。
果然,当他刚把洗好的床单挂晾好,齐新竹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几乎要把他惊出一身冷汗,齐新竹拉着他进屋,把一身小厮的衣服递给他。
说:“快点换好,我带你下山。”
他看着齐新竹手里拿着的东西,似乎有些不解,他并没有马上动作,说:“为何?”
齐新竹却没有再开玩笑,他表情严肃很多,说:“你想好,今天是五月初二,你真的不想下山吗?”
五月初二,不节不年,对于很多人来说也许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
但赵明敬的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嘴唇抿得很直。
他接过齐新竹手里的衣服,低声说了句好,就进去里间换衣服。
齐新竹给他拿的是福子平时的衣服,不过还是全新的,虽然比不上上次在河边他身上的那套,但也比他平时穿的肥大的和尚袈裟要好的多。
他穿好衣服走出来时,头发却还是半披散着的,他冷硬的表情突然有些皲裂,他遇到了一个十分棘手的问题,他不会束头发。
以往他在寺院里,大家都是剃了头,而他被送过来的理由是净化煞气,寺庙其实也不愿意收他,所以一直不算真正的和尚,所以没有人给他剃度,他平日里只需要用帽子把头发挽起来就好。
即使是偶尔出去“办事情”,他的打扮也是编辫子然后将它们高高扎起来就是了,这是他母族那边的打扮,如果配上这身衣服实在太奇怪了,可他确实不会大辰朝这边的束发。
齐新竹看出他的犹豫,从他一尘不染的桌子上终于找到一把篦子,然后朝他招手。
“我来帮你束发。”
赵明敬在他面前坐下,齐新竹都能看出他紧绷的肌肉,他无声笑了笑。
他的手握着篦子放在他肩膀上按了一下,他都能感觉到他的脊背又紧绷了一些。
他笑着说:“我开始了啊。”
他听到赵明敬沉闷的一声嗯。
其实他的头发长得不错,也许是因为母亲的基因,西域那边的人头发都生的又黑又粗,握起来就是一大把。
他用了点头油,很认真的帮他把头发梳顺,这样后来束发的时候看起来才能平整光滑。
但当他正弄到一半,突然听见赵明敬粗声说:“好了吗?”
他感受到齐新竹的动作,他太轻了,他的手指划过他额头的那种感觉,和他在昨天睡梦中遇到的那只水妖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