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看到这枚印,杜程有些唏嘘。
谁能想到这样历害无穷的印是丹宸子为曲觞特制的呢?
而曲觞在丹宸子爽约未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用过一次。
倒是他毫不知情地跟着学了,用了一次又一次。
这是否也是冥冥之中早有天定?
正在杜程思索时,姬满斋将那枚翻山印已扩大到如面前的山一般大,甚至笼罩住了面前的整座荒山。
那磅礴的气势中参杂着大厦将倾的恐怖,似是一个旅人已穷途末路油尽灯枯,杜程望着印,竟有流泪朝拜的冲动,他惊慌失措地望向姬满斋。
姬满斋背对着他,背影是那么熟悉又陌生,给人的感觉却是比面前的荒山更巍峨。
金色的翻山印上飘起了几个黑色的点,密密的,不算多,也不算少,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星罗密布。
杜程震惊道:“这些是什么?”
“罪孽。”
语气平淡而有力,杜程心里微微一震,他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
那是姬满斋独自去解决的许多“麻烦”。
在他忙于去解决那些点错鸳鸯谱的怨偶时,在他和精怪管理局的妖怪们打成一片玩闹时,姬满斋一个人默默地在做着这些事,有时在夜里碰见风尘仆仆回来的姬满斋,杜程还会跟他随意打个招呼,“忙完了?”姬满斋也就很随意地点点头,一个无趣的“嗯”字结束他这一天的奔波。
他既不夸耀自己的功绩,也不诉说自己的苦痛,他就像是一座山,无言地守护着他心中重要的东西。
杜程知道自己流泪的冲动从何而来了。
姬满斋,他不用说一句话,杜程已经懂得了他整个人。
“看看这只老鼠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惊喜。”
姬满斋的语调慵懒又漫不经心,带着玩笑的意味,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杜程听得一怔,在排山倒海的思绪中被猛地拉了出来。
姬满斋双手利落地一收,比起刚才吃力地展开翻山印,他收印的手势和力道显得游刃有余了许多,他转过身面向杜程,左手摸到右手手套,一根一根地把手套摘除了,走到杜程面前,右手贴在杜程的面颊上,杜程被冰冷的温度激得一抖,姬满斋垂下眼,语气淡淡的,“怎么哭了?”
“啊?”杜程眨了眨眼睛,这才感觉到眼眸中的湿意,他抬起手想去擦眼泪,同时人往后退想顺势避开姬满斋的掌心,然而姬满斋的大掌已经强势又不失温柔地从他的面颊上擦过,带走了他脸上的泪痕,做完这个动作,他干脆地带上手套,低低地笑了一声,“走吧,去捉老鼠。”
杜程跟着他上了车,系安全带时不由自主地望向姬满斋。
他觉得姬满斋有点怪怪的。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刚才给他擦眼泪时的动作都令杜程感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令他感到深深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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