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尖锐的声音,杜程凝神听了一会儿,抬头望向童杨,他的眼睛很干净,“你挪用了你爷爷的剧本给剧组,是吗?”
童杨神情惊愕,方静也是一惊,“小童!”
这次电影的剧本是几位编剧合力创作,其中也有童杨的一份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方静才让童杨留在剧组学习,并不是全看所谓老朋友的情分,她是商人,在商言商。
如果童杨也和童学文一样有才华,方静不介意好好栽培他,只是童杨在影视导演方面似乎并无太过人的天赋,所以童学文去世多年后,方静才因为童杨这一次对剧本的点子贡献,才给了童杨一个机会。
难道真是童学文不满自己的剧本被孙子使用,所以故意来捣乱了?
方静这么一想,顿觉毛骨悚然,仿佛童学文此时正阴沉地看着他们。
童杨目瞪口呆,童学文留下的这半部遗作只有他一个人见过,杜程怎么会知道?!
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灵异鬼怪?
剧组出了那么多事,真的是因为他?童杨颓然坐下,半晌说不出话,良久才起身向方静鞠躬,“方姐,对不起,剧本里我用了爷爷一些未发表的桥段,我想让他老人家最后没拍完的创意能呈现在大荧幕上,真的对不起,这是我的一点私心,我没想到……”
“他会拍完的!”
杜程掌心里的声音不再尖锐,却是小小的很稚嫩,像个小孩子。
“他病得太厉害了,一直咳嗽,”小胶片声音软软的,带了点哭腔,“他走啦,我没追上他。”
杜程掌心微微松了一点。
“那是他的心血,他的创作,”小胶片哭了,“他说过他会拍完的,是他的东西,其他人都不可以拍!他和我们说好的!”
背在身后的手伸到面前,杜程垂下脸,掌心的胶片被他百般揉捏,依旧是崭新的模样,只是上面斑斑点点,像雨打湿了窗户。
三人把胶片带走,没有和方静说的太明白,方静也不敢问得太深,只是隐约也觉得这件事应该是解决了,剧本她是不敢用了,还是得召集编剧们再改,至于童杨……她烦得很,再说吧。
临走前,杜程和垂头丧气的童杨到一边说话。
童杨很难过,“我不是为了自己,编剧联合署名里我都没要求加名,我真的只是想让爷爷的作品能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出来。”
杜程:“那你为什么不说这是爷爷的剧本呢?”
童杨:“我怕他们有顾虑。”
杜程又凝神听了一会儿,他对童杨道:“童仔。”
童杨神情一震,瞳孔微微放大。
“爷爷相信你是个很有才华的孩子,脚踏实地厚积薄发,艺术创作的灵光乍现需要的是扎实的积累,沉下心来,你的成就不会比我差。”
杜程的语气、语速甚至说话时的南方口音都像极了童学文。
不、不是像,那就是童学文。
化疗将原本就不健康的老人折磨得形销骨立,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相依为命的孙子,他的喉咙已经发不出声音,脑海里却还在不断地重复着想对孙子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