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想,竹叶青才多大,真正清醒的时间又才几年?她怎么可能拥有这种在黑暗里浸染了无数岁月,踏过无数鲜血,才可能拥有的可怖气场与杀意?
竹叶青大人。
他找回自己的声音,努力控制着声线的稳定:您这是在?
别这么紧张嘛。
黑发女孩的声音带着虚无缥缈的朦胧笑意,她慢条斯理地转了个枪花:我只是想和饲养员先生友好交流一下的哦。
友好交流?
你家友好交流是指起了杀心的交流吗??
竹叶青看起来和往常不太一样,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垂首避免直视她,尽一切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与可能的攻击性。
他开始思考起,组织将她洗脑并加以控制这个决定是不是做错了。
她根本就是一个无法掌控的定时.炸.弹,妄图将她控制在手心里,这样傲慢自大的做法,最终恐怕只会反噬自身。
就比如,现在。
他完全感知不到她对组织任何的忠诚。
组织的洗脑
失效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排山倒海般的恐惧几乎将他淹没。
他不由又回想起了数年前那场震撼人心的巨大爆炸,冲天的火光就映在他的瞳孔中,无数对他人做人体实验的恶魔此时也像是个也会感知到疼痛和生死的普通人,他们的惨叫声被爆炸声吞没,就像是天罚。
就在一室寂静中,黑发女孩偏了偏头,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男人。
饲养员一瞬间头皮发麻,理智在毁灭的边缘,几乎想要不顾一切地动手
她将右手摊开,漆黑的手.枪就放在她冷白的掌心中,没有任何攻击性,仿佛刚刚的剑拔弩张只是错觉。
都说了,只是想和饲养员先生友好交流一下的哦。她无辜地说:真是的,怎么能把我想的那么恶毒呢?我明明谁也无法伤害啊。
她的语速缓缓的,声音带着笑:随便来一个人,都能轻易杀死我,不是吗?
男人有些发懵。
突然骤降的危险感,耳边似真似幻的柔软语调,和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地狱般的景象,让他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
他听到一声很浅的叹息。
视线随着叹息的牵引,落在一双神异璀璨的金色竖瞳上,黑发的女童抬首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明明应该处于弱势与下位,可谁都无法在此时如此认为。
她的神情带着悲天悯人的神明般的悲悯和包容,微微踮起脚尖,像哄一个孩子那样用双手覆盖着饲养员的侧脸,温和地说:
我知道,桐完帮我隐瞒了很多事情。
桐完一定很辛苦吧?要照顾我,还要应付那位先生时不时的试探。
男人不由得点了点头,大脑一片空白,他缓缓屏住呼吸,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逐渐加快跳动。
他没告诉过任何人他的名字,那已经是埋藏起来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