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时候离开了，现在言若很好，这次的绑架会是言若这一生发生的最后一件挫折，等他醒了，他会自己报仇，用不上他了。

他会带着那个死去的孩子，离开得远远的。

从此山高水远，人海茫茫，他跟言若再不会相见。

第二天十点，蒋卧脚步轻的几乎听不见，他走出去打了个电话，温良知跟言若认识多年，是言若的好朋友，让他来，蒋卧才能放心地走。

他在电话里简单说了几句，温良知说他订最快的飞机，中午之前就能到。

蒋卧嗯了声，挂了电话，走进病房。

言若睡得很安稳，呼吸绵长，脸还有点苍白，毕竟他刚小产了，蒋卧在床边一直陪着他。

温良知来的时候，蒋卧看了他一眼，温良知冲他点点头，大概是看出蒋卧有点什么要说，没第一时间进来。

蒋卧收回目光，动了动僵直的手指，弯腰轻轻给言若掖了掖被角，在他的鬓角温柔抚摸了一下，像他们第一次在深山里见面的那个晚上。

饿得厉害的小言若，在蒋卧的怀里哼哼唧唧地撒娇，蒋卧就这么不熟练地揉捏小言若的鬓角，让他再坚持一下。

后来他去给言若当管家，这个动作再没有用过。

现在他用这个抚摸作为了结束。

蒋卧看着言若轻轻颤个不停的睫毛，低声，“小少爷。”

这三个字沙哑无比。

“我走了，照顾好自己，好好爱自己。”

“答应我。”

蒋卧看了会儿言若，直起身，不再留恋，转身走了。

病床上，装睡了两个小时的言若哭着拉住了蒋卧的手腕，他努力笑着，“哥哥。”

蒋卧没回头，言若的泪就流的更多了，笑也撑不下去了，他把姿态放得很低，祈求着，“哥哥，我再也不敢了，别走好不好。”

蒋卧回身，低着头，把言若冰块一样的手塞回了被子里，“答应我。”

言若把另一只手伸过来，声音都变了，还不敢哭大声，怕惹了蒋卧烦，小心翼翼，“哥哥，我用永远不去打扰你做交换，别走好不好。”

“别躲得我找不到你的地方，好不好，哥哥。”

他不敢求蒋卧别走了，他只能求蒋卧不消失在他的世界。

“我发誓我不会去打扰你，就住在那个村子吧，哥哥，别让我找不到你……”言若这句话说的哽咽断续，说两个字就要用力抿一下唇或咬一下舌尖，才能接着说下去。

蒋卧从始至终没抬头，他看着言若的肚子，那里刚失去了一条生命，连着着言若的也差点没。

“好好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