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寒阅神色间有些倦怠,岑淮酬便试探着将他的宝贝琵琶拿开装进匣子里,而后温柔地抱住了终于不再闹腾的小祖宗,闭着眼轻声唤他:“阿阅。”
他又将人托起来,哄小孩子一样唤他「宝宝」,卫寒阅半点不予回应,方才他为弹奏而将手露在外头,现下便有些犯冷,遂索性将凉浸浸的小爪子倏地探进了岑淮酬的领口,掌心贴上少年热乎乎的脊梁,全然将岑淮酬当做人形汤婆子。
岑淮酬被他双手的温度冻得倒抽一口冷气,却纵容地由他暖着手,又将他搂得更贴近自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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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被抛下的顾趋尔听着室内窸窸窣窣的响动,拖着步子挪回了自己的客房。
崇兴三年元夕之前,顾趋尔曾对自己是生来便断绝了七情六欲的怪胎之事深信不疑。
帝王家本便情缘浅薄,作为先帝唯一的嫡子,他四岁便被册为储君,生身父母对他寄予厚望,一言一行皆以大周帝位继承人的标准严格约束,记忆中共享天伦的时刻便少之又少。
他与先帝,与其说是父子,莫若说是有父子关系的君臣。
可便纵是幼年时,面对严厉冷淡的父母,顾趋尔竟都不曾意难平过,作为小孩子,他当然可以试图撒娇卖痴以博取双亲的疼爱呵护,可他心中,却当真丝毫不曾渴盼过。
随着年岁渐长,顾趋尔愈来愈成为一位合格的君王,不偏不倚……老气横秋。
直至遇见卫寒阅,顾趋尔才晓得自己可以执着至此,不逊于任何冲动热烈的少年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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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脸盲的乐师(9)
“好冷。”
与卫寒阅第一次欢好后,顾趋尔通宵未眠,寅时、卯时、辰时……莲花漏滴尽了,他却只是亲密地拥住怀中的爱人,浑然不顾张恭传旨后,为陛下破天荒罢朝而议论纷纷的文武百官。
从此君王不早朝算什么,顾趋尔默默思量……他连君王都不愿做了。
可这到底是短暂的奢望,为了卫寒阅,自己须得将帝位坐得更稳,才能成为他的羽翼、他的屏障、他的避风港……才能成为普天之下,最有资格也最有能力护佑他的人,并凭借这点子特殊乞他另眼相待。
卫寒阅的身体委实太过脆弱,犹如一支微光仅存的美人灯,被寒凉的夜风吹得摇摇晃晃,即便他聪敏灵慧、精神坚韧……却脱离不了温室独自成活。
顾趋尔恼他负心薄幸,却也庆幸他未开情窍。
毕竟一旦有情,便免不得教人辜负,伤心伤神,而卫寒阅是经不起伤心的,缠绵病榻已令他不堪重负,一旦伤心,怕会轻易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