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列形容整饬,车马喑哑,甚至没有惊动四邻,青天白日的,忽然便出现在了巷道里。
甲士们迅速涌入小院,很快便将前后三进院子搬空了。
慕容垂朝我示意:该出发了。
我对滁州并无留恋,阿二却不愿离开,我干脆将菽饼店子交予他经营,带着昏睡中的阿耶上了马车。
当然了,也带上了我那四抬红皮箱子的嫁妆。
车马铎铎,很快出了城门,马车外便是御着骏马的慕容垂,我微掀了帘子,忍不住透过缝隙偷偷地打量他。
不知何时,他面上已覆了张可怕的兽脸面具,只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下巴,气度沉渊,使人心折。
他所挈的这支队伍速度快,耐力强,甚至日夜不休,直至第三日到达一处驿站,甲士们方下马修整。
我将阿耶安顿好,便见慕容垂站在门外,兽脸面具闪着冷光。
你既愿意嫁我,还要将我关在门外?
我想到他一把撕碎我亵裤的凶残,忽感身下阵阵风凉,忍不住后退,这一退,直接把自己退进了房里。
见我神色惶恐,他唇角轻勾:放心,今夜我只睡你榻下。
入夜以后,对方没有食言,果然在踏板上和衣而眠。
你怕我?
……没。
我忐忑良久,方细细道:我只是更喜欢温柔的郎君。
不一会,床沿外摸索来一只宽大的大手,轻轻勾住我手指。
莫怕,郎君的温柔只给你一人。
我闻言,鼻尖一酸。
无需郎君多么爱怜,只需将愁予当做一个人来对待,如此便可以了。
好。
闻言,我大着胆子抓紧了那温热的手指,小声道:那个,我家里穷,只能陪嫁三床棉被。
有此足矣。
深夜里,我们絮絮地说了许多,在那嘶哑却轻柔的声音里,我渐渐睡着了。
第二十六章
第二日醒来,床畔空空的。
我手中却被塞了一物,触手温凉。
我拿着玉珏出了房间,前后找不到人,再问随行的甲士,对方满嘴称我夫人,口吻十分客气。
郎主已往洛京。
闻言,我心中空荡荡的,说不出地失落。
车马喑哑,疾行铎铎。
甲士们再次开拔,一路经过数个荒村,时见路有饿殍,枯骨零落,深夜睡在车里,亦能听到不远处刀兵呼啸。
我忍不住掀开帘子,只见几名骑士远远地奔袭而去,数名甲士将马车团团包裹得密不透风,车列照常向前行驶。
见我盯得目不转睛,车旁伴驾的一名甲士解释道:惊吓到夫人了,不过几个流寇,射杀了就地掩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