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融冬思忖片刻,道:“青荷自幼陪伴在我身旁,而我眼下既然回到京城,她与崔进成婚,我便不能视而不见,不如这样,我精心准备一份贺礼,到时由你替我出面,将这份新婚礼物送给他们,如何?”
晏迟道:“凡事都听夫人的。”
沈融冬再问:“还有孟欢那里,你都安排好了吗?”
“早在我初次进宫前,便已安排周到,倘若顺利,她这会儿恐怕早已出了城。”
沈融冬眼睫如蝶翼颤动,微抿起唇道:“孟欢离开京城,可以活得更加自在,只是没有盼儿……”
“便是没有盼儿,她之后也会衣食无忧,比起大多数流离失所的百姓们都要过得好。”
“可是她未曾见到盼儿,肯出城吗?”
“我的人同她说了,盼儿在城门外等着她,她听见后,没再起疑。”
沈融冬凝噎,晏迟笑道:“你以为她当真不知,她无缘再与盼儿相见吗?”
定是知道的,只是在欺瞒自己,倘若真是彻底疯了,吵嚷着要盼儿,怎会不达目的便肯离去?
沈融冬许久未曾说话,隔上一阵,问过沈温,以及盼儿,连同太后与宁太妃,甚至连青王都问候过几句。
唯独眼波流转,没从她嘴里听闻晏君怀的名字。
晏迟能看出来,却也默默不提及,谁知沈融冬犹豫须臾,只是说道:“晏君怀与我无关。”
“嗯?”晏迟有几分意外。
“你说众人一切安好,可是你呢,你辛不辛苦?”
晏迟怔忪,之后眉开眼笑:“多谢夫人关心,有你在,怎会辛苦?”
他人的关心素来与他无关,他只做冷眼旁观。
忽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她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其实是在怕他误会,是想要关心他。
白驹过隙间,感受到的所有,任凭他翻阅过千万卷书,都无以言说。
“夫人之后想去哪里?”或许是不适应这种场合,招架不来,晏迟难免想着岔开话题。
沈府后院里栽种着参天高树,探出郁郁葱葱的枝叶来,沈融冬身后是朱门绿墙,她装束艳丽,如同枝叶垂下腰来点缀上去的一朵花蕊。
她眼波清凌凌的,眉梢眼角里透出浅淡笑意。
晏迟担心招架不来的场面,却在这一瞬间,彻底崩溃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