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君怀笑道:“孤想起来了,母后在小时候,也送过孤一只兔子,是在孤认识冬儿之前,那时候孤可喜欢那只兔子了,可是后来父皇看见了,他说,孤不能让手里留有把柄,若是弱点教人给拿捏住了,那么便如同蛇被扼住七寸,动弹不得,生死全都掌握在了他人手中,后来,那只兔子就无故死掉了,连墓碑也没能给它立,因为我怕父皇看见了,会不喜欢。”
沈融冬听得心惊胆寒,默默道:“殿下,都过去这么久了,节哀,你若是想的话,还可以将眼下的这只,当成年幼时的那只。”
“还会是同一只吗?”晏君怀侧目望过来,微弯唇角道,“孤可能是从那时候起,不敢真正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喜欢一个人,厌恶一个人,都不能说出来,喜欢她,就表露出三分,还有七分是厌恶,厌恶一个人,则反过来。”
沈融冬不语,她知道晏君怀小时候并不怎么愉快,陛下没少凶他,可那都是父慈子爱的表现,万万没想到在晏君怀的心里,竟然会以这般的心思看待。
“冬儿,你看,”晏君怀将撑着的伞移开,抬头望天道,“你还记得小时候说过想要月亮吗?并不是我刻意忘记了,自幼母妃便教导我,作为太子,不能放下身段,我是尊贵的太子,我得到的一切,我该拥有的一切,都该是最好的,可是我只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去想你的感受,现在看来,是我错得厉害。”
陛下和丽贵妃教导他的,其实并没有错,只是没想到,晏君怀会这般偏执。
沈融冬半阖眼睛,说道:“殿下,若是您想和臣妾回忆这些儿时旧话的话,那么便大可不必,现下臣妾和您都过了那个时候了,殿下觉得,臣妾还会在乎这月亮的事吗?”
晏君怀曾经是在汴京城里风光无二,抢走所有世家公子风头的尊贵太子,现在在她眼前,这般不像自己。
是该怪罪她吗?
沈融冬透出倦意,看向晏君怀:“殿下,若是说完了,便就此歇息?”
“冬儿既不喜欢,就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孤只是心里闷得慌,一时间不吐不快,”晏君怀说道,“等过两日孤闲下来,冬儿再陪孤去看戏如何?”
“臣妾喜欢梁祝。”沈融冬想好拒绝的借口,晏君怀不喜欢看这样的戏。
晏君怀答应她:“那好,就看梁祝。”
沈融冬无言,转而想到答应了也不用兑现,她懒得再去辩驳。
远方的宫灯愈发冷清,沈融冬余光窥见,晏君怀握住伞柄的手微颤。
她想再次劝说他歇息,此刻从栖霜宫正门外跑来一位小太监,是常年跟在晏君怀身旁服侍的那位。
他看见他们,忙急得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