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闹也闹完了,该出的气也出了,只是姜知宜之后还要继续在学校里待下去,他不能让姜知宜遭受更多的非议了。
他说:“沈时安和陆鸣都可以作证,是我威胁姜知宜同学给我补课的,不然您以为她会愿意搭理我?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我疯起来可没人能拦得住我。”
学校里的路灯尚未熄灭,暖色的光晕打在他的脸上,越过树叶的罅隙,在他的面庞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影。
他抬着眼,身上湿着的部分已经在风里被吹得半干,不再往下落水。
头发也垂下来几绺,遮挡住他拢在一起的眉。
他半仰起头,唇角微微往上翘起,眼里竟是风流与无所谓。
姜知宜眨了眨眼,先前晕在眼眶里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班主任完全没意料到这一幕,一时也有点无言。
姜知宜吸了吸鼻子,胸腔里像藏了一滩涨了潮的水,无边的浪花涌上来。
“不是的。”半晌,她说,“是我自愿帮助江燃同学补课的。”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想说江燃并非您想象中那样一无是处,他温柔,善良,乐于助人。
他奋进,向上,也会为了前程昼夜不歇的努力。
不是你们认为的、也不是他口中说的那样一无是处的人。
可她深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弯下腰,朝班主任鞠了个躬,她说:“谢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我会让我家人来办理转学手续的。”
说完,她又转过头,看向江燃,眼睛里的水色在灯光下摇曳出一片漂亮的光。
她说:“也谢谢你之前救过我几次,只是对不起,都怪我非要帮你补课,非要和你做朋友,连累你了。”
世人将他踩进泥渠里,那她就也走进泥渠里,然后将他身上洗净,重新挂回高高的天幕上。
五月还未有蝉鸣响起,但墙角已经有蟋蟀的叫声窸窸窣窣传来,在裹着花香的夜风里,仿佛在奏响一曲悠扬的夜半小夜曲。
江燃听见姜知宜的话,短暂的几秒钟,好像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故意扯出的那一抹略显讥讽的笑还在脸上,眼里独属于少年的肆意还未敛去。
半张着嘴,头一回以这般傻气的模样示人。
班主任在后面开始语无伦次:“姜知宜同学,你不要……都高三了,你不要这么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