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人不讲道理,全凭心意做事。
江燃的眉毛拧起来,胳膊抻直,捏住她的手腕,姜知宜连连往后退,被他逼退到两栋房子相接的一片三角处。
她整个身子嵌进去,面前就是江燃气势汹汹的一张脸。
姜知宜两只手臂都被他紧紧箍住,半点也动不了,红着眼,严格遵循自己先前总结出的“顺毛原则”,非常识时务地求饶:“我错了。”
江燃问:“谁幼稚?”
姜知宜鼓了鼓嘴:“我,我特别幼稚,我是全天下最幼稚的人。”
她讲话嗓音软乎乎又黏糊糊的,说这样的话就更像是在撒娇。
月色避开了这一角,在这片被窄巷隔开的人间里留下了一片昏暗的角落,路灯的光晕试探着往里钻。
像只毛茸茸的小兽,无知无觉地伸着触角,全然不知道前面或许会有危险来临,天真地想要将自己的光照到自己力所能及的每一个角落。
江燃淡淡觑着姜知宜,十七岁的女孩子,目光是软的、黏的、天真的,不自知藏起小钩子。
眼眶里盈一点泪光,在黑暗里发出有如萤火一般的光斑来。
令江燃想起小时候,同江如渠和沈韵如一起去的海洋馆,蓝色的背景里,自由游曳的水母,也如同一只又一只会发光的萤火虫。
他低头看着两人此时的姿势,晚风拂过来。
好奇怪。
酒醒好像就是一瞬间事情。
他倏然松开禁锢着她的手,身子往后一退,面前浓烈的夏日的啤酒的气息散去,只在空气里留下一点略显缠绵的余味。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手探进口袋里。
草。
忘记带烟。
他的手又拿出来,指骨节蹭了下自己的鼻子,听见姜知宜语气好软地问:“你是不是要跟我说,你刚刚喝醉了,说的话都不要当真?”
她是典型的窝里横,对外怯怯软软,面对真正熟悉的人,就会露出尖尖的小爪子来。
她这话轻轻巧巧的,却将他的退路全部堵死了。
江燃有些烦躁地啧了声,侧目看向她,想说什么,余光扫过手腕,他的动作一顿。
11:55.
还有五分钟,她的生日就过去了。
姜知宜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她连忙站直身体往外跑:“你等我一下。”
她重新打开了糖水铺的门,走进去,从冰箱里拿出方才没吃完的蛋糕。
蛋糕被切得有点走样了,她挑了一块好的切出来,放进餐盘里。
江燃还等在原地。
姜知宜把蛋糕端到她面前,奶油裹着奶白色的荔枝,上面沁着一层冰冰爽爽的凉意。
江燃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姜知宜认真道:“江燃,谢谢你送我的十七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