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夜半更深了,藏经阁的顶层依旧灯火通明。男人从书简中抬起头,回了她一个礼貌的微笑:“辛苦了。”
这一笑让女孩呼吸一滞,险些发出不得体的尖叫:说他是谪仙临凡也不为过!回过神来才一脸娇羞道:“师兄,我可以留下来陪你监督她。”
无鸾在暗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是想走的人走不了,不想走的人留不了。
男人依然在微笑,语气却变得不容置喙:“不必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真是想走的人走不了,不想走的人留不了。张小圆依依不舍得离开了,顶楼的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二人似乎憋了股劲,谁也不肯先开口。
又写了约莫半个时辰,她终于困得不行了,将笔一放破罐子破摔:“明天再写行不行?”
对面传来一声低笑:“终于肯同我说话了?”
张小圆走后他便不再假装看书,而是一直托腮看着少女,可她硬是一次都没抬头看过他。
“……”罚抄那么累,哪有精力和他这个始作俑者说话。
他蓦地起身坐到她旁边的位子上,自然得就像每晚为她答疑时一样:“前几日,为什么没来找我?”
那天炼丹室“砸门”之后,无鸾一连叁晚都没再去过别院。倒不是为了躲避他,而是她发现了漏网之鱼——一个躲藏在后山密林的无识僵尸。
她心中一直有个疑惑:自身的阴气应该没有浓重到让僵尸误判的地步,为什么她不是攻击目标?
于是她找了绳子将这僵尸绑在一棵树下,夜深人静之后就用它做各种实验。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她找到了端倪——阴哨。
阴哨似乎能掩盖她身上的生人气,变为一种介于活人与死人之间的气息。除了精通望气术的道士,普通人难以察觉她身上的气息改变。而僵尸对此非常敏锐,百米开外都能捕捉到这种气息,但并不会把此人标记为食物,仍然以攻击阳气旺盛之人优先。想来当时王楚能发现她,应该是白青青察觉到了她的气息。
这物即是保命符,也是枷锁,带着它永远离不开鬼门。
“因为没有问题啊。”私藏僵尸之事她不想告诉任何人。
“那为何每日都去炼丹室?”
“……想学炼丹,不行吗?”她眼皮开始打架,语气有些不耐烦。
“炼丹我也懂。你可以,”他顿了顿,黑眸中倒影出她的模样,“来问我。”
那一日本想着将书还给她,却见她与刘礼那般亲密,他失态用书砸了炼丹室的门。他本想着装作无事发生,晚上照旧等着她,可没想到她竟再没来过。
她人不来别院,却出现在他梦里,是他从未做过的荒淫之梦——仿佛是前世,甚至更久远的时候,二人或在金绡帐里,或幕天席地得抵死缠绵。醒来时亵裤已满是白浊,只是身旁空无一人。
此女已成他心障,他逃不掉,也不想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