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淡橘色的夜灯寂寂亮着,焰火般的光芒温热地抚拢在傅闻远低垂的眉眼上,敛起了凌厉的同时又平添几分良顺。
他若无其事地继续手中的事,也不看叶容,半晌像才发现叶容一样,语气自然道:“怎么不过来睡?”
叶容木然擦着未干的湿发,头疼道:“傅先生,我……睡客房就好了。”
傅闻远神情自若,“没有客房,这里平时只有我和谢山两个人住。”
似乎是觉得不够令人信服,他又贴心地加了句,“谢山的单人床很小,所以你只能和我睡。”
进退两难的叶容在心里叹气,对危险近乎本能的感知让他不想去靠近傅闻远,可惜天不遂人愿。
但他也没想太多,他一个普通到甚至有些平庸的大男人确实没什么好担心的。
长着一张性冷淡高级脸的傅先生总不能是惦记自己的屁股吧,他乐不可支地想着,把自己给逗乐了。
叶容磨蹭着把头发擦干了才上床,拘谨着和傅闻远中间像隔了条银河。
他侧躺着,背对着傅闻远,目光无意间落在窗前披着防尘布的物件,见傅闻远没有要睡觉的意思,没话找话道:“傅先生,那是天文望远镜么?”
傅闻远应了声说是。
叶容黑色的发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傅闻远从这边望过去,只看到他发尾遮掩下隐隐约约的一截后颈。
他抿唇,转着左手食指上的银白指环,克制住想去触碰的冲动,语焉不详地回道:“那里有两架,一架看天上的星星,一架看心里的星星。”
“我也喜欢看星星,可惜只认得出北斗七星。”叶容手指抓紧被子,闭上眼睛像在回忆,“小时候晚上要是特别热,就铺凉席躺在葡萄架下,透过那些枝枝蔓蔓看星星,一颗,两颗,数着数着就睡着了。”
“我爸半夜打牌回来就会把我抱回去,那时候连电扇都没有,我妈怕我热,半睡半醒还在给我摇扇子,但我还是睡不好觉,蚊香味道太呛了,天还没亮鸡一叫我就醒了。”
傅闻远听得入神,还没从叶容那些牧歌式的美好描述中反应过来,叶容就已经不再说话了,悻悻道:“不好意思,我话太多,不留神就又扯些有的没的。”
傅闻远摇头,“不会,很有趣。”
叶容回过头望向他,眼睛里晃晃悠悠映着他被灯光虚化的轮廓,“傅先生不睡吗?”
傅闻远动了动身体挡住光,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开灯会打扰到你么?不习惯的话现在就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