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笙靠在门边坐了一晚,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她不甘心嫁给那个徐家十叁爷,一想到他那张鼹鼠似的脸会靠近自己,短小的手指会在自己身上抚摸,她就恨不得立刻死去。
清晨,一缕淡淡的日光照到屋里,她从地上站起来,浑身酸痛,喉咙鼻腔也是一阵痛热,呼吸不上来。
她躺倒在榻上,眼睛半睁着,模模糊糊好像看到赵妈从门外进来,心里一下有了希望,想起身下榻跑出去,但她浑身使不上力气,只能断断续续说几句话:“赵妈哥哥呢?”
“老爷不让大少爷进来。”赵妈走到她身边,看她满脸通红,张口呼吸着,不由得大惊失色:“小姐,你生病了,快去床上躺着。”
梁笙晕沉沉的,被赵妈半扶到床上,灌了几口热水。
赵妈给她盖上被子,柔软的锦被裹着她,让她想起梁煦的怀抱。
无论怎么样,有一个人,是绝对不会抛下她的。
她渐渐安心下来,半昏半醒地睡了过去。
发热的时候,醒和梦似乎都是颠倒的,弄不清楚究竟有没有人进来,还是只是风吹动窗帘发出的沙沙声响。
她好像感觉到梁煦进来了,她熟悉他的脚步声和气味。梁笙喃喃了一句“哥哥”,就被那人抱在怀里。他一口一口给她喂药,药汁又苦又涩,她竭力咽下去,舌尖苦到麻木,她眉头也跟着皱起来。
忽然口中尝到酸酸甜甜的味道,似乎是话梅,缓解了药的苦味。
他给她喂完药,抱了她一会儿,把她慢慢放到床上,抽出自己的手臂。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别走哥哥,我好疼。”
她话音方落,他两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再次搂住她,把她拥入怀中。她无力地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的胸膛上,听到他清润干净的声音似乎从云雾中传来:“放心,过几天就好了。”
“嗯。”她回道,声音因为发热被烧灼得沙沙的:“我信你。”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梁笙这次病得厉害,躺了好几天才慢慢清醒过来。每次都是梁煦来给她喂药,她喝完药,像小时候那样缠着他不让他走,他得等她睡着了才能离开。
梁笙醒过来时,看到赵妈在屋里擦桌子。房门敞开着,细细春风阵阵吹来,她看到门外白幡正随风飘逸,听到隐隐约约的哀乐声,隔得远远传过来,仿佛一场沉闷的痛哭。
“赵妈。”她嗓音沙哑地问:“谁去世了?”
赵妈叹气:“你生病第二天,老爷忽然不见了,昨天才从井里捞上来哩。许是他大烟抽多了,自己神志不清掉井里去了。”
“那我还要嫁人吗?”她问。
“大少爷回绝了这门亲事。”
一时半会,她心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茫然。爸爸掌握她和哥哥的生杀大权,将他们当作傀儡一样摆布,就这般说死就死了,命运总是无常。
但她和哥哥之间最大的阻碍也没了,她是不是能和他
坐在床上的少女攥紧被子,心剧烈地跳,她垂下头,红晕自颊边起来,若不胜情。
赵妈提到大少爷,又想起什么,对梁笙道:“你病这几天,每日都闹着要大少爷抱。都十七岁的大姑娘了,以后可千万别这样,说出去会让人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