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听雪渐渐走远,心中有事的钱掌柜一时停在了原地,直到身边几个小厮提醒才仓皇的追了上去。
跌跌撞撞的追着汪听雪,钱掌柜心中却越发不满。这么多年,自己为了汪记呕心沥血,汪记能有今天的规模,他钱全可谓是劳苦功高。可现如今呢?却还要任这个黄毛丫头驱使。
看着茶园深处一袭鹅黄曲水纹襦裙的汪听雪,钱掌柜顿时心下发狠。任她才智再高,也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又至今没有子嗣。至于那不知去向的姑爷,到时候木已成舟,他一个无根浮萍似的外乡人,难道还能干得过地头蛇不成?
汪族老的大儿子可是考中了秀才的,还加入了个什么什么社,他钱全虽然只是一介掌柜,但也知道这些书生聚众结社的威力,等闲县令都不敢得罪他们呢。
管他汪平裕生前多么老谋深算,如今也不过黄土一抔,他当年不愿过继族中子弟,就要做好准备今日被别人吃绝户。
一想到汪族老允诺自己的北大街上正面脸的大铺子,钱掌柜心底的虚浮胆怯顿时消弭,只剩下对事成后自己翻身做主的浮想联翩。
追上了汪听雪,他不露痕迹的打探道:“不知姑爷去了哪?这汪记,可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姑爷决断呢。”
汪听雪接过丫鬟递上来的帕子擦手,闻言手一顿,目中露出几分担忧,“算上时间,他也应该到了。也不知情况如何。”
说着又掩饰的一笑,“夫君不在,有什么需要他决断的,钱掌柜就搬来给我吧,家中的十几个铺子的掌柜,我还不曾一一见过呢。”
钱掌柜顿时暗骂自己嘴臭,哪壶不开提哪壶,除了和他相熟的几个积年的老掌柜,汪记遍布江南的十几个掌柜都是姑爷汪淮的亲信。
如今正是要掩人耳目的时候,若是把他们都给叫了回来,这行/事的难度,可陡然棘手了几分。
他面上堆笑:“如今正是春茶早发的时候,各个掌柜估计也是忙得脚不沾地。小姐不如等过了这个月再召集大家。”
汪听雪扭头看着笑得五官都团在了一起的钱掌柜,心中暗叹,真是一啄一饮,皆有定数。
前世汪听雪闷在深闺不通俗务,这钱掌柜配合汪家族老窃夺了汪家财产,却顾及和汪父有几分香火情的苏会长留下了汪听雪一命。
今生汪听雪表现出了对生意的敏锐掌控,这苏会长又即将自身难保,也怪不得消息灵通的汪族老改了主意,要置汪听雪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