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他便浓眉深蹙,仿佛不虞自己面对少女时的难以自持。
“夫君抱,我们快回家好不好……”少女埋在他怀里弱弱的说。
汪淮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长/腿稳健的走出小院,一路上了马车。丫鬟知琴伶俐的递上了准备好的热水手帕和跌打损伤药就拉着大剌剌的知棋上了另一辆车。
车门一关,宽大的马车里顿时就只剩夫妻二人,汪淮放下怀中少女,两人竟一时相顾无言。
汪听雪强忍着心头酸楚忐忑,嘟了嘟嘴,“夫君不给听雪上药吗?”
汪淮不自然的撇开眼,单膝跪地为妻子褪/下罗袜,汪听雪纤细莹白的脚踝已经肿了起来,他拧干侵泡在热水里的帕子,小心的敷在伤处。
热腾腾的帕子将雪色肌肤烫得绯红,汪淮换了几次水,才倒出药油缓缓为汪听雪推拿。
他自幼就跟着武学师傅打熬身子骨,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更是早早被望子成龙的父亲送进军营里磨砺,处理跌打损伤早就驾轻就熟,然而此时却觉得手下纤细脚踝仿佛易碎的琉璃,揉按间更是小心翼翼。
辛辣刺鼻的药油缓缓沁入伤处,素来娇气的汪听雪却咬着唇没有呼痛。
待到汪淮为她穿好袜子,擦着手抬起头才发现倚在黛蓝弹墨引枕上的妻子此时青丝低垂,静默无声中早已泪流满面。
他心底无端泅开丝丝疼痛,略带薄茧的长指忍不住轻揉汪听雪泛起血痕的红唇,“为何哭?”
汪听雪抬眸直直看向汪淮,“你已经彻底想起来了对不对?”
汪淮侧头避开她仿佛能看进他心底的眼神,面色平静,“嗯,我本名穆元,是京城镇国公府独子,两年前受皇命下江南镇压白莲教起义,身中流矢后跌落淮江,承蒙姑娘,承蒙娘子相救。”
汪听雪羽睫低垂,莹润小/脸便一点点褪了血色,“爹爹死前,担忧我一个弱女子撑不起偌大家业,这才让你入赘汪家,为你取名汪淮。现如今,你既已经想起前尘往事,这名字,自然是做不得数了。”
穆元薄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出声。
汪听雪捏着衣角垂首嗫嚅,“还有……还有我们的亲事,虽然你曾说……总之,你我门不当,户不对,我……”
穆元却抬手攥/住汪听雪微颤的小手,“你我婚事,虽未能告知高堂,但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会负你。”
汪听雪心中却如针扎般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只是救命之恩,难道他对她,竟再无一丝男女之情?
她动了动唇,却仿佛恐惧那可能的答案一般,鼓不起勇气质问穆元,只好眨着眼强行压下汹涌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