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卿说着打了哈欠,“殿下, 就算您不想睡, 也请把火折子灭了吧。火折子不多, 我只买到十个。”
她一面说一面合上眼睛。
其实没有那么困, 单纯是不想风昭然再问下去。
这人心思太细、城府太深, 再给他问下去说不定要被问出些什么东西。
风昭然瞧见她的睫毛在微弱的火光下投出浓重的暗影,挺直的鼻梁上一片明亮,鼻尖以下的位置缩进了被子里, 看上去格外弱小无辜, 像迷路的小兽终于钻进安全温暖的窝里, 缩成一团。
他吹灭了火折子。
……也是,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未雨绸缪,做到这一步?
姜宛卿只觉得眼皮上一黑,然后就感觉到风昭然进了被窝。
姜宛卿老实不客气地蹭过去。
风昭然整个人僵住了。
姜宛卿知道他不喜欢旁人靠近,上一世她便是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来了桐城后还是和风昭然分房睡,结果把自己生生冻病了。
这一回她要物尽其用,男人跟棉被、棉衣与棉鞋没有什么分别,反正都可以拿来防寒保暖。
两个人睡在一处果然是比一个人睡要暖和得多。
只是这一回风昭然忽然抬起手,搂住她的肩,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
姜宛卿的瞌睡虫差点给他吓飞。
他转性了?
不打算为姜元龄守身如玉了?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风昭然的动作到此为止,没有再进一步。
马车外寒风呼啸,马车内只有一个狭小天地,两人抱作一团,互相取暖。
*
次日天明,黯淡的冬日阳光穿破云层。
这里是桐城西陲,迎面便是一座大山,名曰落阳山。
据说以前这座山曾是达官贵人们行猎的圣地,有一任酷爱打猎的藩王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华美的别院,数十年前,还有诗人专门到此一游,为它写下过诗篇。
风昭然还曾经在前人的游记里读到过。
阳光照亮别院的大门,门板已经垮了一半,只剩半扇歪在门柱上,层叠飞彩精雕细刻的廊柱被白蚊蚀出细密的孔洞,在寒风中摇摇欲坠。
姜宛卿对这一幕是早有准备,她偷偷打量风昭然的脸色。
风昭然的脸上居然没什么表情,走进去看了一圈,甚至还点了点头:“还不错,孤原以为等着孤的是一座茅草房。”
姜宛卿:“……”
不错在哪里啊!
亏她上一世还生怕他失望,所以拼命夸赞这所房子呢。
别院很大,建造的时候用的皆是好料子,所以在风吹雨打中闲置数十年也没有完全损毁。
但瓦片已经碎得差不多了,房顶破出大洞,像是开了一扇又一扇天窗。
屋子里生出野草与树苗,其中有一间还长出了一株葡萄藤,并且直接爬到了房顶上。
这里地处深山,久无人烟,一串串干瘪的葡萄自生自灭,摊在房顶上。
姜宛卿已经在这里当过一回房客,知道哪一间屋子保存得最完好,又去厨房和后院清点了一番,一切和上一世别无二致——这里已经彻底沦为荒郊野外,要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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