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前是不断推近的玻璃墙,身后是急速追来的机械臂,牧语无处可逃。
她双臂和腰被牢牢钳制,那力道简直不是常人能忍受,机械爪几乎深入她骨肉,被勒住的地方满是红痕。
小姑娘叫都没叫一声,只拼了命地挣扎,水花四溅,整个水缸的水因翻搅而变浑浊,机械臂一寸寸将人从水里拔出。
——因为反抗,小人鱼狼狈不堪,柔顺的金发乱如海草,手腕被抓住的部分沁出红血丝,腰腹部有鳞片剥落,露出斑驳血痕。
应当是极疼,从出生到现在,她大部分时间都跟哥哥生活在一起,与人类接触甚少,从未吃过苦。
牧语想象不到接下来自己会经历什么,她对眼前这人的认识只停留在做的预知梦里。
在梦里,他娶了她最爱的哥哥,之后折磨他至死,从无能为力的梦中醒来,她泪流满面,心悸难安。
恐惧到极点,不可避免产生应激反应,牧语嘶声尖叫,怒目圆睁!
然而无论怎么努力怎么用力,她都脱离不了机械臂分毫,水缸顺着滑轨移走,她被转移到从地面升起的铁椅里。
“初次见面,礼貌的人应该先做自我介绍。”秦准十分有风度地朝她弯了下腰,缓慢朝她走去。
他手指搭在她身后椅背上,注视她发颤的肩颈,勾了下唇:“但我实在太饿了,我想,你不会介意我先填饱肚子吧?”
回应他的是牧语小兽般的咆哮。
在秦准眼里,这似乎只是些小打小闹似的稚气行为罢了,他极有耐心,丝毫没有生气,甚至还从口袋里拿出条手帕。
他用手帕盖住牧语那双湛蓝眼眸,轻轻嘘了声,“乖,不看就不会怕了,很快会结束。”
牧语身体抖动程度在这瞬间到达巅峰,如信号不良的光屏,脑子里疯狂闪过梦到的红血枯骨,大滴大滴眼泪从眼眶滚落,沾湿手帕,她嘴唇张合,无声地喊:“哥哥……”
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再也保护不了他了,他万一再受到伤害怎么办?
她不怕疼,不怕死,唯一害怕的是,没有人再守护她兄长了。
眼泪源源不断,越流越多,牧语听到利刃从刀鞘弹出的声音,冷冽寒光朝她逼近。
到这一刻,她不再挣扎了,只是哭,无言地哭。
许多混沌,光怪陆离的记忆走马灯似的晃过,她看见深海,看见海星,珊瑚礁,看见大海尽头,少年牵着她的手回家。
她走累了,兄长便蹲下身背她,暖融融的暮色在两人身边降临,海水在脚下蔓延。
那时候她有很多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