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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宋雪檐:我笑了。

宋雪檐做了噩梦。

十四年前的晚上, 也是电闪雷鸣。

宋雪檐推开卧室门,女人倒在血泊中,头发盖住脸, 白色睡裙摆上的枫叶被扯得稀烂。婚戒被她摘掉, 五指按着一个玩偶, 脸朝下,被捂了鼻息, 是他一年级时亲手做的母亲节礼物。

手上的奖状颓然落地, 被一地脏污浸透, 宋雪檐一脚踩过, 让它变成破烂碎纸。

他站在血中怔然, 觉得这女人真坏, 死也要死在开门就能看清的地方,生怕吓不住他。可惜他不害怕,蹲下去, 好奇似的捋开女人脸上的头发。

纵然这些年她声嘶力竭又哀婉怨愤, 但好歹真金白银地养着, 现在还能看出逝去的美貌, 只是坏了皮相, 死亡也抹不开她眉间的阴郁。宋雪檐抱着双膝,和那双微睁的眼睛对视良久,小声说:“今天是我生日啊。”

这女人是他的主宰啊,生了他,又肆意地折磨他, 现在却只能横躺在这里, 没法像以前那样对他殴打辱骂, 甚至开不了口, 只能用眼睛瞪他,恶狠狠的,真他妈可怜。

雷电劈得屋里骤明骤暗,风从窗外吹进来,呜呜怪叫,窗帘和床帐乱舞,在午夜时分抓住了宋雪檐的手脚。血泊凝成女人惯用的巴掌,抽得他转过头去,看见出现在身后的保姆。

“小檐把夫人杀死了!”

是,他把女人杀死了。

别墅乱成一团,佣人们在惊慌间将他挤出门外,他倚在墙边,看一屋子影帝影后飚哭戏,他是哭不出来的那一个。凌乱的脚步从楼下响起,那个他许久未见的男人冲在最前头,没看女人一眼,只抱起他往楼下逃。

他们跑到一楼门口,被冬日的坏天气刮得皮肉生疼。

脚底的血蹭在男人的裤子上,黏腻地滋出闷响,女人穿着红裙子追了下来,披头散发地摔家具,声嘶力竭,过来对他们拳打脚踢,说畜生小孽种,你怎么不去死!

宋雪檐耳朵疼,脑袋挤着男人的颈窝,拼命地蹭,男人抱着他,勒得他腰疼。又打了声雷,宋雪檐吐在男人肩上,酸臭蒙了一脸,他惨白着脸窒息,转头,女人还在骂。

别骂了,他漠然地想,他妈的别骂了,先死的是你。

“哐!”

宋雪檐猛地睁开眼睛。

燕栖在黑暗中被沙发绊住小腿,水杯摔在地板上,他伸手撑住沙发背,堪堪稳住身体。他看向宋雪檐,那张脸浸在冰冷的汗迹里,双眼像盛在瓮里的琉璃珠,脆弱得仿佛一碰就裂。

宋雪檐在这一瞬间恨死了雷电,它们磔烂了他的皮肉,叫一身坏血腐肉横呈在心上人面前。

“四点了。”燕栖看了眼墙上的钟,走过去将宋雪檐拽了起来,语气平常,“早上想吃什么?简单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