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自鸣钟敲过三下。
“走。”
一个灵巧的身影摸黑攀上了墙沿,只见他几个点落,勾住排水管和一楼的雕花漆艺栏杆,瞬时便吊上了二层的窗台。
轻推开半掩的窗,丢了个东西进去,又四下摸索片刻,抓住那提前埋好的引线一拉扯,黑暗中一声轻响,片刻,空气里传来某种棉织品燃烧后的焦糊味。
来人依照原路轻手轻脚地落地,不多时便见同伴从建筑的另几个方位返回,待他们在庭院角落聚首时,一楼已经可见不小的火光。
眼见火势愈大,尤其二楼先开了窗那方,因空气流通而已有火苗蹿出了走廊,北哥这才低声下令:“撤。”
脚步碾碎半掩的月光,突然头顶枝头微颤,一声夜鸦长鸣。
心口突然一刺,一股不详的预感传来,北哥猛然驻足。
“怎、怎么了?”老七差点一头撞上。
北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片刻后,没发现异样,他摇摇头:“快走。”
然而刚一踏出庭院,他的眼球骤然针缩——面前一排枪口正对着他们!
身后是红的火,身前是黑的枪,一地弃子已然无处可逃。
北哥脑子一转,电光火石间手上一动,袖珍□□的枪口眼看就要对准自己的头!
“砰!”
手腕传来的剧痛使他丢了枪,抬头隔着冷汗,只见那位有着“阎王”之称的军阀正冷眼看着他,其手上的枪余烬尚未消。
他咬牙吐出几个字:“我等生是四爷的人,死是四爷的鬼,陆司令既抓了我们,也不必留我们这些个狗命,免得脏污了您的眼!”
“四爷?”
那人闲闲地看着他,既没如他想象般发问,也没下令将他们收押,只用袖口擦了擦枪:“你们四爷确实养了一帮好狗,只可惜——”
风止,树静,云开。
北哥看见月光照在那人的笑上:“毕寒琛毕四爷,他自身也难保了呀!”
北哥一愣,顿时冷汗浸透了背心窝。
他仿佛被抽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只下意识地盯着人,脑子却已全然无法思考了。
他看见那人走近,挡住了地上的月光:“‘那边’的事,四爷自会处理——当然,我说的是‘杜四爷’。”
这时,外面有人前来通传。
对方在陆免成耳畔如此这般报告一番,须臾,陆免成再次走近他。
“看来杜四爷那边也处理妥当了。”
他此刻已然快不知他在说什么,但听这一句,却仍心中一痛,连带着伤处也痛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