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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戏,唱的人有自己的心思,听的人也各有各的感想,唯独傅九思,觉得寿也贺了,饭也吃了,戏也看了,热闹也凑了,剩下的俗事皆与他无关,于是准备起堂。

“我要走啦。”他还知道跟陆免成打声招呼。

陆免成仿佛被刚才那出戏触动了很深刻的心思,整个人换了副壳子,不见那时常挂在嘴边的吊儿郎当的笑,看起来竟仿佛有些鲁迅先生的气质。

“嗯……要走啦?”他回过神来,看着傅九思穿外套,忽然眉头微皱——

那真是极细微的动作,恐怕就连孙尧那般跟他时常厮混在一起的人也难以察觉,然而不知为何傅九思却看清楚了。

同时看清楚的还有那双眼睛,里面有火,有冰,极热与极冷都湮在浓黑的深潭里,接着又被淬成利刃,毫不留情地刺过来。

他倏然愣住了,不明白自己为何受此责难,仿佛他此刻的离去不是要归家,而是从战场前线逃走。

然而他终归是傅九思,傅九思总是不会胆怯的,一瞬的失神后,依旧该穿衣服穿衣服,该拿帽子拿帽子,收拾妥当后,直转身离去,连孙尧在后头叫他也充耳不闻。

“嗳,九哥儿走啦。”孙尧回神到桌上,见陆免成一语不发,只沉默着抽烟,疑心他没看见傅九思离开。

“走就走吧。”他吸了一口烟也不见吐出来,仿佛欲把五脏六腑都浸在尼古丁里,直与满腔愁思做一场化学反应。

“他懂什么,”他心想,“我又同他计较什么。”

可虽然这般想着,最终还是撵灭了烟头,起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孙尧问。

“他出门时坐我的车来的,我让司机送送他。”

然而走出大门,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如他所说,傅九思既没带人也没带车,如此速度,大概是真走得急了。

他站在门口愣了几秒,嘴角牵出一抹揶揄的笑——那是货真价实、身娇肉贵的名门少爷,从来千人捧万人疼,即便落单也有千百种方法飞回金碧辉煌的巢穴,他有什么非得倚仗他不可的呢?

这样想着,转身回到宴席,只余春日的艳阳在身后缀出一道长长的孤影。

陆免成说让孙尧晚点儿留下来,是确实有事同他商量。

他与孙尧一直关系密切,除开私人交情外,还因为他们从多年前开始就一直合作着的一桩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