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意味着什么,却是希格依现在猜不出来的。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她梳好头发,把乌黑到接近鸦羽的长发用发带挽起来,算是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如果安排恰当,这条发带会慢慢变松,甚至在半途脱落,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去街边的小店买上一条新发带了。
一般来说,男伴们会在店外等待,当然,他们也可以跟着进去,一起逛逛小店子,看看那些据称来自外邦的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如果他们对女伴有那么点意思的话,他们会主动掏出钱夹来证明这一点的,而如果他们确实就是那么吝啬冷漠,连一根发带的钱都不愿意出,对她们来说,这也不是很高的花费。
这样的小花招是她从无数前辈的传说当中学习来的。虽然等待、购买、送上甜美微笑这样一套招数有些老套,不过还是老样子,就像火球术一样,只要好用不就可以了么?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她走出侧门,看到她今天决心要钓上的大鱼已经站在那里了。希格依压住鬓边的碎发,迎着青年调转过来的目光,对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等待对斯洛桑来说并不陌生,诚然,多数时间他才是那个毫无理由地让人等待的对象,但在他自己的生活当中,他时不时得去调整自己的时间表以迁就他的导师、长辈,还有一些不得不打交道的佳丽们。让他们等待是一件失礼且没有好处的事情,他因此习惯了在某个突然的实验或会议出现,打断了原本的安排。当然,这并非毫无益处,毕竟他也获得了许多珍贵的独处时间,还锻炼出了随时随地进入半冥想状态的宝贵能力。
同样都是等待,今天的等待似乎没什么特别,但斯洛桑从昨天开始就陷入了一种奇怪的低迷的兴奋当中,从穿着和神态上来看,这名大贵族之子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在心底蠢蠢欲动的兴奋,他今天未能进入半冥想状态。
这是一次纯粹的等待,因而萌生出焦灼、急切、不耐烦之类的种种感觉。不过,当他循着某种感觉转过头去,看向迎着阳光向他走来的少女时,那些堆压在他心里的,如同绵绵秋雨一样顽强的负面情绪忽然散去了。
秋日灿烂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勾勒出一道流畅的、接近金白色的线条,在这样的光线下,希格依弯起那对杂糅了蓝宝石的闪烁和天空的浅阔的眼睛,向他看了过来。
斯洛桑下意识地回以微笑。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这笑容停留的时间是那么久,又是那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