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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死。”
……
原来如此……
裴向云忍着怨鬼齐哭,忍着刀海炮烙,却仍牵着唇角笑了出来。
原来早在还未重来一次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自己的结局。
不怨不悔,不嗔不恨。
他是自愿的。
自愿用一条命换来与那人再次相见的机会。
只要能重来,只要能相见,哪怕隔着千山万水,我也要去寻你。
裴向云看着这一世的记忆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有些惶恐地伸手想要抓住,而那些碎片似的记忆却镜花水月般消逝,从指缝间穿过,继而弥散作黝黑鬼蜮中仅剩的点点光亮,一如他那死前才宣之于口的情愫。
他忽然间就怕死了。
抱着乌斯人同归于尽时不怕,被千万冤魂啃噬时不怕,哪怕眼下在刀山油锅中煎熬也没有后悔之意,可眼下看着这消散的记忆却怕得要命。
意味着自己要失去这些记忆了吗?
要忘记这一世所得的好,所得的善意了吗?
他徒劳地在那一片光影中挥手,试图抓住一点——
哪怕只有一点,也是好的。
裴向云绝望地想要闭上眼,却发现他好像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动作,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记忆于厉鬼狰狞的面容中土崩瓦解。
地府的油锅没有冒一丝热气,可裴向云浮沉其中却只觉得被烫得皮开肉绽。
哪怕是身殒时身上舔着火舌他都一声未吭,可眼下却忍不住想痛得大叫出声。
可他却一声也发不出。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上被撕裂开一道道创口,而后迅速地愈合,紧接着再次被撕裂开。
无数遍地重复着这宛如凌迟般的酷刑,不见半分血迹,却让他失去意识,复而又痛得清醒过来,继续这刀山油烹之刑。
直到又一束光照来。
那束光来得突兀,与这鬼蜮格格不入,却刺目而耀眼。
裴向云蓦地抬眸,在那光中隐隐看见了一个人的人影。
“师父……”
他双唇翕动,手再次带着恳求地向前伸去,企图在那一片朦胧的薄雾中牵住那人的手。
我知错了,也悔改了。
能让我再见你一次吗?倘若再见你一次,我死也死得安心。
你看我一眼好不好?
裴向云眼前的物事开始模糊,可他却仍用尽身上仅剩的几分力气向前伸出手,试图要触碰那柔软的光影。
而那人影似乎若有所觉地回头,亦向他伸出手。
一如往昔那般,接纳他这如幽魂般格格不入于世俗之中的人,将他拽入十丈软红尘中打了个滚。像是一睁眼,便还能回到那个陇西阳光明媚的午后。
裴向云的指尖与那虚幻的光影终于相接。
这个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他的所有力气,他终于疲惫地阖上眼,在刀割油烹之中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作者有话说:
范大爷:你真烦人,让我加班还没人给我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