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被他询问极大地鼓励了张素的积极性,立刻背起书来:“「山岳崩颓,既覆危亡之运。春秋迭代,必有故去之悲。」这句对仗工整,遣词略带疏狂大气,是以最妙。”
江懿原本轻叩桌面的指尖倏地顿住。
他看着面前小童压抑着要翘起的唇角,知道张素在等自己的一句夸奖,可他却喉咙发紧,说不出半句发自内心的称赞。
张素尚未经历过国破家亡,不懂这字字珠玑下是如何的血与泪,可他不一样。
他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乎。
庚子山看着原本富饶的江南衰败之相,说出那句“将非江表王气,终于三百年乎。”
他又何尝不曾看着家乡的桃花被付之一炬,只余下寸寸焦土与生民涂炭。
张素见他又在愣神,有些担忧道:“江大人……”
江懿勉强牵起唇角,露出一个有些虚弱的笑:“背得很好,夫子教你这句话什么意思了吗?”
“夫子说我还小,如果喜欢就先背着,以后自然会懂。”
小孩到底是小孩,不善察言观色,见江懿笑了便以为他没有什么大碍,又高兴起来:“我背的好吗?”
“挺好的。”
江懿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你这样好学,你爹爹会很高兴的。”
张素倏地红了脸,目光在半空中游移着,小声嘟囔:“他才不会高兴,总是惦记着写信来教训我,从来不会夸我的。”
江懿起身,牵着他的手:“你爹爹其实很为你自豪,要去看看他吗?”
张素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张戎,却仍抑制不住见父亲的渴望,手还被江懿牵着,脚下却跑得飞快,三两步就到了帐帘前。
江懿撩开帐帘,抬眸便愣住了。
裴向云正端端正正地跪在自己的帐前,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什么,听见有人出来后眸子倏地一凝,锐利地向这边看过来。
江懿料想他会继续赖着不走,脸色慢慢冷了下来。
张素没见过他,有些新奇地拽了拽江懿的袖子:“江大人,他是谁呀?为什么跪在这里。”
江懿抿着唇,低声道:“是犯了错的人。”
裴向云下意识地撑着地要站起来,似乎想起方才江懿对自己的态度,动作迟疑了片刻,却还是站直了身子,一步步向两人走来。
江懿的神色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实在太痛苦于这种无休止的拉扯与反复。
如何才能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江懿的目光落在张素身上,忽地提高了声音开口道:“你觉得家中夫子所教的东西还适合你吗?”
张素不疑有他,如实回答:“夫子教的自然是好的,我总希望他再多教一些,可他却偏不肯,说没必要。”
江懿舒展了眉眼,露出一个温柔的笑:“那你愿意做我的学生吗?”
张素眨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是真的:“这……真的吗?江大人,您要收我做学生?”
“对啊,收你做我的学生……”江懿瞥了一眼裴向云,“做我唯一的学生,往后教你诗书和为人处世之道,可好?”
张素一双眼倏地亮了,仍不敢相信这天大的好事就这么砸在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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