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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厮模样的人一张小脸纠结半晌后,轻声道:“少爷,您是身子不爽利么?都怪阿川昨夜没及时在您看公文时给您用大氅披上,阿川真是罪该万……”

江懿猛地扭过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所见的却并非阿川现在的样子,而是另一番场景。

娃娃脸的青年弯弓搭箭站在城楼上,三箭直取敌方将军首级。

而城下一片火海,那火连烧了三天三夜,早已将富庶的田垄草地烧成一片灰烬。

那三箭是他箭筒中最后的三支箭。

三箭射完,敌军问道:“李佑川,你可愿降?”

李佑川哈哈大笑,高声呼喊道:“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他说完,将身侧佩剑深深扎入自己的左胸,侧身从城墙上翻倒下去,栽入了熊熊火海之中,最后被人从残垣断壁中挖出来的也只剩一具焦黑的尸体,唯独腰上玉牌能知晓他姓甚名甚。

玉牌上是江懿亲手纂刻的字,作为李佑川行冠礼时的贺礼。

那面容可怖的焦尸与眼前尚算青涩的面容重叠了起来,让江懿下意识地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抚上了李佑川的脸颊。

李佑川的脸瞬间红成了虾子,连说话都磕巴了:“江江江大人,少爷!您您您这是,这是要……”

“阿川……”

江懿唤了他名字。

李佑川眨眨眼,「嗯」了一声:“我在……”

紧接着两行泪便从江懿眼中落了下来。

“少爷?”李佑川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摸出帕子,却有些无从下手,“少爷您怎么了?是不是老爷又写信说教您了?老爷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其实——”

说到这儿他也卡壳了。

李佑年记忆中的江懿即使年少,也从来都强大而坚定,从未见过他如此恸哭的样子,所以从来都是他家少爷安慰他,而不是自己安慰少爷。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江懿的落泪虽无声,却有一股巨大的哀痛由内而外地氤氲了出来。

就像是死一般的哀痛。

李佑川无端地心慌了下,轻声道:“少爷,您是不开心吗?”

江懿吸了吸鼻子,总算稳住情绪,瓮声瓮气道:“没有……”

“那您这是……”

“无妨……”

江懿长出一口气,缓缓向后靠在床板上:“如今是哪一年?”

李佑川目光中的担忧加深了,伸手摸了摸江懿的额头。

他实在是怀疑自家少爷害了风寒,不然怎么能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没病……”江懿道,“你尽管告诉我年份便是。”

“今年是洪文六年……”李佑川只得答道,“少爷您要是哪里不舒服,我……”

江懿轻笑了一声:“我没事,就是梦到了些不好的东西被魇住罢了,现在已经好了。”

李佑川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对了,你喊我做什么?”江懿不动声色地支开了话题。

洪文六年,应该是自己中了状元后的第二年。那时他是初露头角的新科状元,朝廷时局动乱,江老先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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