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左思挥了挥手:“巫先生也算是博闻强识了,难道没听说过帝流浆吗?”
巫妖一怔。
“凡草木成妖,必须受月华精气,但非庚申夜月华不可。因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累累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狐狸鬼魅食之能显神通。以草木有性无命,流浆有性,可以补命;狐狸鬼魅本自有命,故食之大有益也。”(注:《续子不语》)
范左思继续道:“每到一处,我都有打听,这一批精怪,出现的时机都是五十年前,正好是庚申年,这与钦天监观星的记录是符合的!”
范左思从袖中拿出一卷书简:“这是我才抄的,钦天监观星台可是好地方啊!大燕立朝以来,星象有异没有几次,我都抄下来了,先生你看:‘庚申年七月十五夜,月华大盛,东北方有巨大流星落入京师,色赤黄,大如月盏,光芒四射,状如白昼,人不能直视,须臾空中火燃似星陨,飞流如织,飒飒作响,漫天飞星如雨落,京师百姓纷出观望,缤纷瑰丽数息方停,天边犹有霞光,夜半方徐徐散之。’”
“这想必就是这些精怪诞生的缘由了,那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帝流浆!野兽草木吸了后,一夜的修炼相当于吸取日月精华数千年!所以这才成了精怪!”范左思脸上亢奋起来,眼睛亮极,又转头央求巫妖:“巫先生!还是带上老夫!老夫这辈子还没有见过一只妖!”
巫妖:……
你眼前就是最大一只巫妖好吗?
被这么多人曾经观望过自己魂体被撕裂落入这个世界的狼狈时光,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能直视这钦天监的星象馆了。那什么帝流浆,恐怕就是过路被撕碎的各种世界的法神吧!
巫妖冷酷地拒绝了兴奋至极仿佛发现了什么宇宙真谛的范左思,自己回了船舱。
大概又这么走了三个多月,有时候乘船,有时候行马路,断断续续他竟然也走了大半个九州,将自己那些细碎的灵魂碎片吸取,顺便一路上也见到不少死煞之地,有些千里赤原,都是枯骨,有古战场,虽然经过多年,仍然煞气冲天,他顺手将将这煞气给收了。
他的魂体越来越凝实,而天也开始寒冷了下来。
十二月间,雪下了下来,漫天雪霜中,他们也到了最北边的边城,雪原中飒飒西风,巫妖的魂体也从未有过的凝实,他和范左思是在船上过的年,那日江水都冻上了,远处天边落日黯淡,江风萧瑟,衣寒似水欲成冰,范左思冻得瑟瑟发抖,只在船舱里拥着毛裘近着火炉。
巫妖看他冻得可怜,扔了一件火蜥皮做的皮袍给他,范左思穿上去后背心陡然一暖,喜不自胜,对巫妖说话:“这一路来,每一地的志怪我都写了,只可惜你不肯仔细告诉我那怪究竟什么样,我只能和百姓们打听。”
这三个多月来,他收了许多零零碎碎的东西,除了第一个水獭的牙齿外,他还收了黯淡但滚圆的鱼眼珠子,更粗壮的犬牙,一块坚硬如金属的马蹄,巨型如床板乌光锃亮的乌龟壳,他甚至和巫妖开玩笑,这用来占卜,大概能卜出什么天大的疑心事了!
他有些肃然起敬看着坐在船窗边,望着天上星光的巫妖,真乃神人也,大燕朝有此帝师,实乃天之幸也!自己又何其有幸能陪同他走这一路,见证这降妖之旅!
巫妖并不知道范左思又沉浸在救万民的幻想中,只是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斗无光,范左思将暖炉上的一壶热酒倒了两杯,递了一杯给巫妖,巫妖没有接:“你喝吧。”
范左思看着巫妖那不惧冰雪的容颜,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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