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点头却又问道:“何大监侍奉朕多年,看他平日还算忠厚老实,是不是有人栽赃……”
吴知书笑了声:“皇上仁厚。太后娘娘也是吓了一跳呢,开始也不信,只说先扣着,命人去核查,结果去细细搜了何常安的房间,皇上您不知道啊,藏的金银珠宝多着呢!连他京城外边的宅子都给抄了,他在御街上有铺子有宅子,听说全是打着皇上的旗号谋夺良人产业的,那都是证据确凿,落在他养子名下。”
萧偃沉默了一会儿心道这些内侍总管,哪一个在外边没有宅子铺子养子的,不当值时出在外边逍遥,那可都是富翁做派,无数人自给他送礼,旁的不说,单他看到吴知书身上的皮袄,冬日里穿着的翻毛皮,全是大毛,贵重无比,哪一个经得起查呢?
他想了下还是又解释了句:“何大监在御街上的铺子和宅子,倒是和朕说过的,说是同乡经营不下去了,情愿低价转让与他的……”
吴知书轻蔑笑了声:“皇上,御街还能经营不下去吗?那还不是他仗势欺人逼着别人转让呢,他说要,别人自然是只能双手奉上了,皇上您不知道这些门道道,太后娘娘也说了,知道皇上您自幼仁厚,定然会心里不安,让奴才好生宽慰您,切莫在意,过几日挑个好的给您。
萧偃又问:“和高公公说了吗?何常安,是他当初带的徒弟吧。”
吴知书眼睛微微一闪:“高总管那边也已接到供状了,并没有说什么,只说既触犯宫规,自当按宫规处置,一切听凭太后娘娘发落。这样大罪,高总管能说什么呢。”
萧偃知道连高元灵都不管他,有些意外,知道必定无可挽回,便道:“母后做主便是。”停了一会儿到底又道:“吴总管,看在他伺候朕一场份上,让他得点体面,不要让他吃太多苦。”
吴知书原本满是幸灾乐祸,听到萧偃这么说,忽然不知为何心底刺了一下,心想着何常安如今这般,皇上还念着给他个体面,这是真仁厚主子了,小皇上一贯从无违逆太后的话的,今日却一反常态为何常安说了几次话。
栽赃?太后要办他,自然会有现成的证据送上来,也许是栽赃,也许是真的,他只知道若是自己真的被查,也干净不了。
这就是奴才,在贵人眼里,处置起来不过是猫狗一般,谈什么体面?
吴知书想起小内侍悄悄议论的,何常安如今估计人形都看不出了,小皇帝还念叨着不要让他吃太多苦。
一股怆然忽然涌了上来,何常安原本是高元灵的人,如今出了事,高元灵却不知为何没保他,他多少是懂何常安的,到底都是打小太监一样在内书堂里混上来的,其实有些缺心眼,又什么都听高元灵的,高元灵说东,他绝对不敢往西。
如今也不知怎的卷入了太后和高元灵之间,直接被拿来杀了做儆猴的那只鸡。
他低了头:“遵旨,奴才回去必传达皇上的意思。”
吴知书心下叹息着走了出去,确实想着罢了,好歹共事一场,让人送点吃的进去给他吧,也不知还能活过今晚不,这宫里,惩治罪人,什么程序都不必走,就和杀鸡杀狗一样。
刑部每年秋决,死刑还要一律面核,如案件仍有疑虑或者死囚仍然喊冤,则不可杀,仍送回死牢锁着,他就知道有个贞女弑父案,按律为大逆,当斩,但其父当时醉后欲对亲女行不轨,则行禽兽之行在前,因此刑部年年面核后都仍将其锁回刑部大牢。
而他们这些宫里的奴才,则贵人一言即可杖杀——命运如何,只看跟的哪个主子。吴知书忽然心里掠过一个念头,若是皇上这样仁善,长大亲政后,服侍他会不会好多了?
萧偃可不知道吴知书从幸灾乐祸到唇亡齿寒的心理转变,他等吴知书走了后,默默坐了一会儿,低声道:“何常安也只过来服侍了我三年,不过比起高元灵,他要忠厚些,给我空间更宽松些,一些规矩差不多的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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