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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觑。
与秋濯雪不同,伏六孤在墨戎四年,对这里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对此体会要更深一些。
藜芦本是圣教的这一任巫觋,天资非凡,不过他对权力毫无兴趣,十五岁时离开圣教到此地隐居,精心钻研医蛊,应允一旦墨戎遭遇祸事,就会出面。
七位长老苦求他继任不得,只好联手扶持青槲坐上巫觋之位,然而七位长老对自己提拔起来的青槲,终究失了一份敬重,反倒是对藜芦甚为恭敬。
有形无形之中,藜芦始终如同一道庞大的阴影,压抑着年轻的巫觋大人喘不过气来。
不需要大义,不需要理由,我是巫觋已经足够。
看来藜芦已厌烦青槲这胆怯的野心。
伏六孤一直都知道藜芦聪明厉害,也见过墨戎里的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模样,可这还是头一遭真正领教他的本事,见着那些不知所措,混乱无比的圣教中人,简直有几分可怜他们,不自觉幽幽叹了口气。
“你叹气什么?”越迷津问他。
伏六孤低声道:“他果然用不着我帮忙。”
这句话平平淡淡,却一瞬间击中了越迷津的心潮,他也有这般无可奈何的时刻,这般不知所措的心境。
友情与爱意,竟能在这样的地方重叠得如此完美,叫越迷津不由得恍惚。
另一头,硝烟却还未平静。
“一个不留……”秋濯雪若有所思,“藜芦大夫的这句话,算是对秋某的挑衅之语吗?眼下是否不太明智?”
藜芦不受影响,心平气和地说道:“何不检讨自己的过错,阻拦我杀半枫荷,是你挑衅在先。”
半枫荷被点到名姓,霎时间花容失色。
藜芦此言,无疑是将秋濯雪与荆芥推到了一块,可是经过方才那番话,主动权已彻底落在他手中。
秋濯雪实在看不出藜芦是不是真要出手伤人,只好又转过头去,对荆芥道:“看来阁下虽然占理,但今日到底是要无功而返了,僵持在此也无用,不如早早离开,再做商讨吧。”
“我还以为你们中原人都讲道理情义。”听秋濯雪让他们走,荆芥反而迟疑,不禁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秋濯雪与藜芦,疑心这不过是一出双簧,“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笑话。”
藜芦忽笑起来:“这才是不明智。”
荆芥的脸霎时间一阵青一阵红,甚是尴尬,可是他眼下同样无法坦然地相信秋濯雪。
秋濯雪好心救他们性命,并没理会这句,甚至还递了一个台阶:“此事既与贵教无关,秋某不请自来,来日自当上门请罪。眼下却要与藜芦大夫了断妖蛊一事,尚可为各位拖延些时间。此时离开,还能保住性命。”
荆芥的话在舌头绕转了几次,神情复杂地打量两人,进退两难,倒是半枫荷轻呼出声:“烟波客,你的确很有本事,可你未必能拦住藜芦大人,反倒害了你的性命。”
这倒给荆芥一个颜面,他忙道:“不错,我粗人不会说话,只怕害了贵客性命。”
“这倒无妨。”秋濯雪轻笑道,“我相信,藜芦大夫对我定会手下留情。”
他自现身以来,始终保持着风流从容的态度,神色镇定自若,这一笑更是说不出的迷人多情。
圣教中人不少人对他的来意虽有怀疑忧虑,但也为他风采倾倒,想到藜芦的手段,不觉暗暗惋惜,心中都格外不以为意:“你本事很高,拖延藜芦大人倒是不奇怪。可说到手下留情嘛,纵然你是天仙下凡,也休想藜芦大人动容。”
藜芦道:“我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