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濯雪凝望着眼前女子,又问道:“月影姑娘为何会选在此处谱曲?”
“老伯认为这是什么所在呢?”明月影反问道,两人似乎心照不宣,又好似只是随口闲谈。
秋濯雪说得委婉:“勾栏瓦舍。”
“老伯倒是客气,此处是风月销金窟,动掷千万铢。”明月影不紧不慢道,“三教九流中的下九流,下九流中的末等,男欢女爱,污言秽语,转瞬又是风花雪月,□□缠绵。父母卖女,丈夫卖妻,更甚自己沉沦其中,人生至困至苦,虚情假意,争风吃醋,纷乱不休,这污浊痛苦外却是一团珠光宝气,光彩熠熠,迷人无比。”
她话说来既轻且柔,全然不带半点情意,好似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人间炼狱,非此莫属。”明月影脸上笑意稍纵即逝,令她的眉眼倏然充满一种妖艳而妩媚的动人之感。
秋濯雪突兀明白明月影曲中的居高冷意是何来处。
赤红锦生性多情,因设情为陷阱;明月影却是冷眼旁观,不为所动。
曲以情动人,明月影借他人之情为己所用。
“世间苦难虽无尽,但也有欢乐相伴,希望犹存。”秋濯雪缓缓道,注视着明月影的眼睛,有意开导,“正如愈是深的黑夜,愈快见拂晓之时,不是吗?”
如此才情,却如此冷漠,想来这位月影姑娘一定有些无法下酒的故事。
明月影展颜微微一笑:“阁下的琴声,的确消散些许曲中妖诡怨愤之气,只是这曲中妖氛,未必总有琴声及时来和。”
此话,就是别有深意了。
“即便只能再和一次。”秋濯雪不禁想到了越迷津,喃喃道,“也未尝不能谱出新曲。”
明月影伸手轻轻拨弄丝弦,并没有说什么,倒是秋濯雪突然回过神来:“哎呀,老朽忘情,此曲甚妙,可惜凄凉悲哀太过,不由得多言了几句,还请月影姑娘不要介意。”
“无妨。”明月影垂下脸,斟酌片刻后才道:“不过,听老伯的口吻,是想到了什么往事吗?”
“是啊,我想起了一位分别多年的好友。”秋濯雪叹息起来,“我……唉,我当年做了一件对不起他的事,如今我二人又再相逢,只盼望今后能摒弃前嫌,重归……不,应当说是再谱新曲。”
纵然摒弃前嫌,重归于好,也不过是回到当初的模样,可是他们已错过七年,秋濯雪比这要更贪心。
窗外细雨绵绵,房内气氛诡异。
半晌,秋濯雪又听明月影轻轻叹道:“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无论如何,人生于世,任何事都还是有机会的。”
“是啊。”秋濯雪低声赞同道,“总是有机会的。”
明月影:“……”
不知为什么,秋濯雪忽然觉得明月影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她看着秋濯雪的模样,简直让他怀疑自己的伪装是不是突然出了什么破绽。
再谱新曲吗?
有关秋濯雪的事,明月影当然听说过,也知道三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包括昨日慕容华与她一同下来时,看到越迷津时禁不住心虚了一瞬的神情,统统被她尽收眼底。
在这一瞬间,明月影与赤红锦想到了同一件事——分明是三人,可秋濯雪似乎只在乎越迷津。
明月影方才有意试探,提及“往者”时,秋濯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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