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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得先一步去阎罗殿前报道。
秋濯雪从来都是个很体贴的人:“我此行是为我的一位朋友送药,若杨小友无事,可与我同行,也省得旅途寂寞。”
杨青稚嫩的小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来,他不自觉揪了揪身上的大氅,这才发现秋濯雪将御寒之物都给了自己,不由得闹了个大红脸,忙把手里的袖炉递到秋濯雪手中:“秋大哥,天这么冷,你把衣服都给我了,这个还是给你暖暖身体吧。”
他的模样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说话做事的方式却已像个大人了。
“我是习武之人。”秋濯雪摇摇头拒绝道,“你不必如此客气。”
杨青闻言瞪大了眼睛,想起之前的经历,大脑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忍不住结结巴巴地说道:“习……习武……哦,对,对了,刚刚,你带着我……”他猛然深吸一口气,好像才回过神来,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仿佛要说出口的是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轻声道,“难道……刚刚那是,轻功?!”
秋濯雪失笑道:“正是。”
这让杨青失语片刻,只是瞪着眼睛看向秋濯雪,仿佛他刚刚不是回答了一个问题,而是背出了一本失传多年的绝世武功秘籍。
他这时候才又像个孩子了,过了一会儿,杨青才眨着眼睛,遮遮掩掩地说道:“对不起,我……我没有见过武林高手,只是在一些小说……呃,我是说,嗯,话本里头听说过。”
是有关江湖的话本吗?
秋濯雪在马车里放松地舒展开腿脚,愉快地眯起眼睛,没有什么比在风雪夜里享受孤单更寂寞的事,同样,也没有什么能比寂寞的风雪夜里与人交谈更快活的事。
他有预感,接下来的时光不会太无趣了。
第二章
北疆荒寒,客栈的生意惨淡,十家里头恐怕找不出一家不是黑店的。
毕竟能此地站稳脚跟的,大多数都不太干净,客人多时就做生意,客人少时就坐地起价甚至拦路打劫,好在这些店往往只谋财不害命。
人要饮水,马要吃草,人生在世难免要挨上几刀,这几刀痛得不过是荷包,无论如何,总比身上挨刀要轻得多。
进店后,秋濯雪只叮嘱伙计去喂马,却没有叫热饭食,马儿是与钱币一样的硬通货,黑店也许会给人下毒,却绝不会叫马受苦,毕竟他们总是把别人的钱当成自己的钱,别人的马当然也不会例外。
按照惯例补充了干粮与酒水之后,秋濯雪又问老板娘买了一套冬衣。
老板娘正愁着几十天才一单的生意没地方发财,闻言当即喜上眉梢,不知道从哪儿拽出一件旧冬衣来,指着衣上的补丁睁眼说瞎话,动情诉说这是她亲手做给儿子的新衣,一针一线都是心意,甚至不忘抹一抹眼角的泪珠,话里话外只透出三个字——要加钱。
杨青试图气势汹汹地跟老板娘砍价:“不过这么件旧袄子,哪里值这么多钱!”
老板娘冷哼一声,几乎要将鼻孔仰到天上去,阴阳怪气道:“小少爷不当家,怎么知道现如今的行情,论起女工布料,是老娘了解还是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头了解!不然你倒是报个价格来听听。”
这下可难住了杨青,被堵了个哑口无言。
砍价不成,秋濯雪当然只能掏钱付账,杨青忍不住投来愧疚的目光,不由觉得十分可爱,可心中的疑虑却不免更加深了一层。
这少年做事手脚十分勤快,看得出来他绝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包括路上遇到旅店,他对老板的坐地起价也甚是愤愤不平。可奇怪的是,他对许多常识却又的的确确毫无概念,甚至连一两银子,一贯铜钱到底能买多少东西都一无所知。
秋濯雪并不缺钱,不过因为性格的缘故,也很少留得住钱,他原以为自己已算得上古怪,没想到杨青比自己竟然还要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