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顾栖之间原本就有一笔搁置了好几年的、理不清的烂账,现在正在试图处理并且求原谅阶段。结果鬼主这家伙不仅隔岸观火,甚至是还跃跃欲试的打算再给浇点油。
无论现在灵魂碎片融合了多少,都不妨碍宴潮生意识到鬼主绝对是想要给他找麻烦的心。
而顾栖也想到了先前曾经见到过的,宴乐的灵魂碎片所构筑出来的那个宴家。
于是他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反水,帮着按住了宴潮生,然后朝着鬼主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宴潮生:“……七七。”
顾栖就应了一声。
宴潮生就叹了口气:“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去……偏袒宴家。”
他说:“毕竟宴乐已经死了,不是吗?”
人死如灯灭,无论从哪一种定义上来说,“宴乐”这个身份、这个存在都已经彻底死亡。而这也意味着他同宴家之间任何的牵连也好,缘绊也好,全部都在死亡的那一刻被斩断,双方之间只是陌生人,大可有恩报恩、有怨报怨。
可他不提便罢,提到这个,顾栖突然想起来一件让他困扰了挺久的一件事情。
“为什么是宴潮生?”他问,“你在协会里面行走的时候,使用的身份是宴家宴潮生。”
“但是从来没有任何宴家的天师站出来,对你的存在产生质疑。”
“这个假身份,你当初是怎么做的?”
“我……”宴潮生只是吐出一个字,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面色逐渐变的凝重了起来,“你说的对,七七。”
“我想不起来与那相关的事情,就仿佛只是自然而然的……我被植入了【可以这样做】的思维,然后我就那样去做了,从没有质疑过这当中的合理性。”
鬼主见根本打不起来,已经百无聊赖的站在一边玩自己的手指。眼下听到宴潮生的话的时候,扯了扯唇角,发出非常响亮的、完全不加以掩饰的嗤笑声。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他说,“你生于宴家,长于宴家,身上早就已经被深深的打上了宴家的标记,即便是死亡也很难将这种标记从你的身上抹除。”
“既然是这样的话,宴家的那个东西想要控制你,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栖几乎是立刻想起来了自己在那些由宴潮生的灵魂碎片所构筑起来的幻境当中,见到的——那个被宴乐亲口说“虽然披着宴家家主的皮囊,但谁知道内里究竟是什么东西”的——存在。
他朝着宴潮生看去,而宴潮生当然也知道顾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只是露出一个苦笑来。
“不要那样看着我,七七。”他说,“我不记得。这一部分记忆在【我】的灵魂当中被藏匿在最深处,代表着危险、轻易不应该触碰和暴露在外的隐秘。在完全的融合消化之前,即便是我也没有办法给出你一个答案来。”
鬼主便又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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