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混沌中睁眼,看见崔故以一个扭曲的姿态垂坠自自己面前,长发坠地,那双本来含着怨恨的眼里此时却是一片清明,漂亮的像是星星,他俯身在他唇角一吻,轻声说,“裴绮,这是你欠我的。”
随后是血肉破碎的声响,他眼前炸开一片赤红,温热而粘稠的液体划下,有些落进了嘴里,腥甜的滋味在口中弥漫,而重物跌落在怀里。
这一刻,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了。
只有疼,细密繁复的疼笼罩上来,他像只被活剐的鱼,拔掉鳞片,扯出内脏,全身都丧失了力气,只剩下呼吸,而呼吸是漫长的,每一秒都是无尽的绝望。
“崔故……崔故……崔故……”裴绮将破碎的肢体聚拢,可尸体已经碎了,血就像碎瓷瓶子里头的水,不管怎么样都会漏出来。
他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一声连着一声,但他无暇去管,只是低头用他学了许久才学会的回春术治疗,可治不好了,怎么都治不好了。
没了生气的尸体,如何都粘合不起来。
他的星星碎了。
自此漫漫长夜,只剩他一人。
那个会蹲在琴阁后门口偷偷摸摸给他送花,下雪时翻院墙过来给他暖被子的少年消失了。
他带着满身的星辉,归去了天上。
裴绮猛地睁眼——
水幕摇曳,上头飘着几块浮冰,大概是冻久了,身上的痛感都有些麻木。他自水中起身,心头的创口已然恢复原状,血肉整合,光洁如初。裴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还活着。
“醒了?”男人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裴绮垂眼,“多谢神君相救。”
这是一方如棺材般的玉髓盒子,内里装满了药液,药汁落在身上带起几分刺麻。
“唉,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也不想掺和,但何必打的这么难看。”神君拿手比了比,“幸好偏了那么几分,不然你整颗心脏都没了的话,就算是我也救不回来。”
他丢给裴绮一件衣袍,不住埋怨,“你个败家子,在我这躺三年,不知道废多少药材,以后可得还回来。”
“劳烦神君了,我明日便让乌衣卫送来。”裴绮穿上衣服,随后便听见神君以一种含笑的语气问他,“为何你的魂魄污染这么严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入魔了呢?”
“大概是前些日子人杀多了吧。”裴绮将腰带系上,他转身朝着神君行礼,“我沉睡如此之久,只怕长生司出事,便不在青崖逗留了。”
“去去去,当我愿意留你啊?”神君挥袖,袍角新绿,是翠竹的颜色,只是袍角之后,隐约可见一面镜子。
裴绮垂下眼睛,起身退去。
青崖风雪一如往昔,他过了一线桥,刚至青崖出口便碰上了谢思弦,一脸风流的青年裹的像个粽子,凑过来同裴绮搭话,“恭喜恭喜,身体有没有好些呀?”
谢思弦手指微动,借着宽大的袍袖丢给他一个瓶子,“新做的丸子,药效不错,但后劲挺大,你得悠着点用,吃的少还可以撑个几年,你要是吃多了把自己药死,我可不管。”
“多谢,我的身体已经好多了。”裴绮冲着谢思弦轻轻一笑,倒是十分真挚,他握住药瓶,头也不回的下了青崖。
留得谢思弦站在风雪中一
</p>
</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