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不对的。她不该那么做。
可她一直都是“不对地”长大。没有人教她,“该”怎么做。
原本这一生,她都该如此,身陷泥淖,活得生不如死。
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小孩,因为她被狠狠伤害的儿子,主动来接近她。
那个小孩救了她。
因为她伤害了别人,而来救她。
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子?
明明那么小,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和她的儿子一样小,一样脆弱……
出现的时候,却带着光和水。
照亮了她的陷阱,洗清了她的淤泥。
黑暗的长廊,莫如男背靠着墙,泪水打湿了自己的睡衣,甚至在脚边积累起一小洼水渍。
她好像,要把被封闭了数年的委屈,通过一晚上孩童似的发泄,彻底倾泄出来。
只不过,她很清楚。倾泄不完的。
那么多年的伤,怎么可能一个晚上就发泄完?
就像她已经习惯了冷脸对待她的儿子,整整六年……
怎么可能突然就熟练地改变,成为别人口中尽职的妈妈?
莫如男哭累了。
她抱着膝盖发着呆。
她不知道她在委屈什么。
她也不知道,委屈完之后,她究竟该怎么做。
她想起了那个拯救她的小孩。
那个孩子好像不知道什么是“迷惘”,总是很清楚自己每天的下一步是什么,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莫如男苦笑起来。
她本来还在犹豫,自己怎么能被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拯救?
现在,她想通了。
也许,她必须得由那么小的一个孩子来拯救。
……
叩叩叩。
叩叩叩。
唐纳睡得正香,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了某种木框被敲击的声音。
他混混沌沌坐起来,半梦半醒地品了半天,随后猛然惊醒——
这个声音,难道不是莫黎在敲窗户的信号吗?!
唐纳一个虎扑,冲到床边。
果然,对面窗户的莫黎本来等不到回应,有些沮丧地要退回去,看到他突然出现,又高兴起来。
唐纳忙翻出纸筒电话,扔了过去。
他听见小竹马的声音传过来,“纳纳,对不起啊,吵醒你了。”
“不会!”唐纳忙问,“倒是小花有什么事吗?”
莫黎向来懂事,如果不是大事,不可能三更半夜来找他。
听到唐纳的问话,莫黎小脸憋得涨红,随后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实在是太开心了,不说出来,我感觉自己要爆炸了。所以我才来找纳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