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不着。
睡不着也要睡。谌维看起来心疼坏了,说话也有一点颤抖,哪有人那么多天不睡觉呢?时康,你这样身体会受不住的。
苏时康疲倦红肿的眼四处飘了飘,然后落到桌上那张遗像中。
他好像一具尸体,在行尸走肉般活着。
然后谌维看到他走到厨房,忽然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两罐东西。
红油油的辣白菜,被他捧在手心里痉挛着。
思绪回到那天晚上,苏时康和老太太的最后一通电话。
当时苏时康说白菜吃不完浪费,可以做辣白菜,其实是他随口说的。可是苏奶奶却记在了心里,她将多剩的辣白菜涂上辣子,腌好放进了辣椒罐子里。
苏时康闭了闭眼,他好像看见他头发花白的奶奶,佝偻着身子孤独地在厨房摸索着,用那双黄的看不见血管的手,颤抖着去腌制那一颗颗白菜。
他还说要给他和谌维做冰镇西瓜,还说要学做各种年轻人喜欢吃的东西,她还要给他们做黑森林。
时康
时康
苏时康放下辣椒罐子,轻声道:我没事儿。
谌维就说:你想怎么收拾,我帮你。
苏时康叹息一声,声音很疲惫:就这么点大地方,也没什么好收拾,过两天就要拆了,把东西搬走就行。你今晚,再陪我在这呆一晚吧。
好。
苏时康走到苏奶奶的房间内,从枕头里面拿出一张卡,那是苏奶奶留给他的最后一件东西。
床被收拾得很干净了,苏时康和谌维坐在凳子上,背靠着墙。
他把卡递给谌维。
这两天你在医院和料理后事花了不少钱,这卡里钱你先拿着,不够我以后再还你。
为什么?谌维不敢相信他现在居然在跟他算账,我才不要,这可是奶奶留给你的,我花那么点钱也是应该的。
为什么应该的?
谌维,你欠了我什么吗?
我
他又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他最后只干巴巴地说了句,奶奶说了,这是留给你娶媳妇的钱。
这会又轮到苏时康说不上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