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听着在心里冷笑,默默地重新洗好牌。
其实他昨天回宾馆后就反应过来柏知望去烧烤摊的原因,想亲口跟柏知望说句抱歉,或者找个有空的日子重新约一次聚会。
没成想柏知望并不给他机会,偏要选个所有人都能到齐的日子去监测中心看什么曲线。那么会待人处事的柏老师,竟然为了避他连饭局都不参加。
各种埋怨堵在胸口,牌面的数字全都扭曲,横的竖的斜的,通通都有柏知望的影子。这牌没法打,脑袋全是乱的。
稍等,我去趟洗手间。秦舟把牌往桌上一合,叫孟玄替自己玩。
绕过大厅找了三分钟,秦舟才看见洗手间的牌子,怀疑是不是所有老字号都爱给厕所取这种古色古香又难找的名字。
他进去后直奔水龙头,拿凉水洗脸。冰冷的自来水铺头淋着,塞进鼻腔差点让人窒息。秦舟憋气憋了半分钟,抬头时胸前一片水渍,镜子里湿漉漉的他像只落汤鸡。
他突然把不准了,柏知望那晚说的究竟是胡话还是心里话。自己倒是真的没放下,结果对面倒放下得比谁都快。该不会从头到尾,就自己一个人犯贱吧?
这种要断不断到最后只有自己难受的感觉实在是很烦,三十来岁的人还拎不清也是实在是不该。秦舟看着镜子,重重给了自己一巴掌。
回来时主任已经上座,秦舟总算恢复常态,不再想那些没用的事与人,客客气气地喊主任好,在椅旁站着。
岑民盯着他的发红的脸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问什么,而是让他坐,不要拘礼。
岑民长得慈眉善目,眼镜下是睿智的眸子,不好意思,刚在跟市博开会耽误时间了。
秦舟忙说没事没事,顺着他的话坐下。
席间岑民非常热情,秦舟本来说不碰酒,但大家都在给自己接风洗尘实在不好扫兴,再加上他自己也烦燥,想着反正不耽误第二天干活,于是小酌几杯。
微醺是喝酒最舒服的状态,秦舟刚喝一两下肚,桌上已经有酒量不好的在侃大山。
秦舟迷迷糊糊间也有点上头,酒饷饭足,觥筹交错,他开始撑不太住,找了个借口到隔壁沙发上卧着。
本来晚上就没吃多少东西,又灌下几口辣酒,秦舟很不适应,胃已经开始难受。
他喝得脸热眼睛也热,扯了扯领子,想倒杯清水。这酒后劲不小,虽然没喝几口,但秦舟看东西都出重影,手在抖,一点热水被他倒得稀稀拉拉。
手中玻璃杯忽然被人抽走,秦舟掌心一空,茫然地抬起头。
柏知望正在他面前站着,弯腰倒水,把杯子放到他面前,手背上贴着带红心的创可贴。
秦舟晕乎乎地拍拍头,怔怔看着他,腹诽自己这是喝了多少,竟然喝出幻觉来。
酒量不好,还一个人喝这么多。柏知望说话轻,听起来像嗔怪。
秦舟好久没听柏知望这么说过话,从前他特别爱听柏知望憋着气埋怨人时的动静,委屈又温柔,简直能给他听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