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绾安静垂着眼睫。
一旁的谢老国公默然听了许久,起身作揖道:“外臣岂敢叨扰,今日接了阿绾,老臣便就此告退。”
燕太后对这位老国公所知不多,未曾料想他是如此软硬不吃的脾气,一时怔住。
偏偏这桩事她皇家不占寸理,便没有半点周转的余地。
谢青绾反倒沉静,福身温顺地向燕太后辞了行。
暴雨中翠羽撑伞小跑着迎上来,又为她添一重玄青绸质地的雨披。
镇国公府的车马停在长耀门外,素蕊同芸杏皆撑着伞候在车边。
矮身钻进车舆,纷繁嘈杂的雨声像是被落下的车帷隔绝很远。
江氏在车舆中挽她坐下,递来一枚小小的手炉,又探了她的额温,嗓音缓和:“又生病了。”
谢青绾缩在她怀里,唤了声母亲。
她与江氏同乘,镇国公夫妇搭前头一辆。
江氏劝道:“母亲晓得阿绾与摄政王情投意合,来时素蕊芸杏便一五一十地交代过许多,想必你祖父心下更是清楚。”
谢青绾微微偏着头,不胜病弱地倚在软靠中:“那祖父为何……”
“阿绾,”江氏探了她的额温,正色道,“无论摄政王因何失控,只要危及阿绾,镇国公府便不会袖手旁观。”
谢青绾回府便大病一场,苏大夫被从摄政王府复又请回镇国公府来,替她问了脉,提笔刷刷写着方子。
疾风肆虐骤雨不休。
谢青绾昏睡在久违的熏风院中,伴着雨打木叶的簌簌声昏昏沉浮。
分明换了最亲柔软和的寝衫,枕头软,衾被软,连同棉絮铺织的寝褥都松软如云。
无人再剥她怀中的软枕,尝她怀中肤香,无人扰她清梦。
谢青绾却总也睡不安稳。
素蕊片刻不离地守着,外头雨疏风骤潺潺未休,偶然听不清她在呢喃甚么,只是紧抱着软枕,将脑袋更深地埋进衾被与软枕里。
眉尖一刻不曾松开。
汤药令她格外昏倦嗜睡,中间被迷糊哄起来进了些清淡的粥菜。
醒时外头暗无天光,天地昏晦间连远处的雨幕都看不分明。
素蕊不过是盥洗巾帕的功夫,回来便瞧见她面色苍白地立在窗下。
那只清瘦无力的皓腕探出窗棂,去接外头急骤打落的暴雨与木叶。
素蕊忙将人拦下,抖开绒毯替她仔细披着裹着,恳切唤道:“王妃。”
谢青绾侧首瞧她,忧郁却平静地告诉她:“好热的。”
“王妃病着,高烧之下自然昏胀燥热。”
素蕊扶着她缓缓坐回床榻:“后晌宫里传来消息,摄政王昏迷苏醒,已无大碍。”
谢青绾才一颔首,便掩盖不住地低咳一阵,音色更沙哑下去。
素蕊将时刻温着的白芍雪蜜水递到她手中,看她小口润嗓子。
外头芸杏忽然小跑着闯进来,带来流动的寒意与一身水汽。
凉风卷携雨丝从未来得及掩上的门缝里骤然倾泻。
谢青绾高烧中格外敏感,霎时被激起一个寒战。
素蕊从屏风后绕出来,指尖点一点她的脑袋:“冒冒失失,仔细公爷打你板子。”
芸杏呼吸未平,急切道:“摄政王前来探病,已经在前厅同公爷叙着话了。”
谢青绾握着杯盏的纤指微微收紧,水一样的眸子像是被星火点亮,整张幽丽的脸都蒙上神采来。
素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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