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莫怪我在此出言不逊,先给您赔个不是……”
说着,她微一欠身,以示歉意。
接着说道:“只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有些理不得不辩,在我何青青心中,笃信众生皆平等,人之贵贱,从来不是用身份地位衡量的。”
这话,只说得在场众人一惊。
“众生百相,一个女人,一个活生生的女人,我们又怎么能够以她会不会做女红,读没读过四书来衡量她的贵贱呢?”
她信手扯起案几上的一枚绣花针,还有碎布头,在手中抖了抖。
“难不成,女红做得好就标志家世显赫?不会绣上一手花,就标志此人出身卑微?而读没读过女四书又能如何?读过就代表此人品行端庄?没读过就代表行为浪荡?”
“哼……”
她冷哼一声,不屑一顾地将手中针线抛回簸箕中,直言不讳:“这种想法,未免也太狭隘、太荒唐了些。”
说到激动之时,何青青言辞犀利,不给人留一点情面。
韩夫人是咬牙切齿才没有发作,几次想打断她的话,都没能成功。
在场的姑娘、小姐也静静地聆听着她的辩解,甚至有人沉默不语,陷入沉思之中。
“再说了,尽信书不如无书,名媛闺秀所恪守不已的那一套东西,我觉得也不一定全对,就拿方才韩夫人阐述《女诫》当中的那一段,什么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我就觉得有失偏颇。”
“既然众生皆平等,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活在男人的庇佑之下,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把卑弱、敬顺刻进骨子,只能逆来顺受呢?
你们读书的时候有没有思考过,书上说的东西就完全是正确的吗?”
“扪心自问,你们从来没有怀疑过它是否合理吗?”
她拍了拍自己心口,将一个沉重的问题抛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书上是对呢?还是不对呢?”小姑娘沈文巧一脸迷惑地偷偷问身旁坐着的知府千金吴湘仪。
稍微年长一些的吴湘仪,则偷偷推了她一把。
示意快坐好,别问了。
见在场诸位姑娘都被问得鸦雀无声,迟迟无人敢回答她的质问。
看着堂上坐着的韩夫人,一张粉面被气得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环视淑媛汇在座的每一个姑娘,竟是无一人敢言,她倏然笑了。
“有些话没人敢说,总得有人说……”
而后,毫不避讳地继续道:“什么是真正的名媛闺秀?什么是名门典范?真的是读过几本女书,会绣几朵花就能定义的吗?”
“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国难当头,她并没有选择卑弱恭顺,躲在父兄的庇佑之下,反而是勇敢站了出来,迎难而上,驰骋疆场,保家卫国,她做得每一样似乎都与卑弱恭顺毫不搭边,甚至还有一些离经叛道,但是她将生死置之度外、为国为民,这种大无畏的气度难道不值得尊为名媛闺秀吗?不值得称为吾辈楷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