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垂着眼睛,嘴唇紧紧地抿着,病房里惨白的灯光从她头顶照下来。
盛锦想了想,改口问她:“你真的想拔吗?”
夏末说:“不是你告诉我的吗,被欺负了,就要还回去。”
“我、我乱说的。”
盛锦没想过夏末会记住那句话。
她愁眉紧锁,眼下这情境再次超出她那颗脑袋的理解范畴,但直觉上认为夏末的做法会有问题。
“你先别动,让我想一下。”
绞尽脑汁后的盛锦想出了一个自认为还不错的办法:“那我来帮你拔吧,我早就想试试了,我爸说不定是在骗我。”
夏末看着她一步步走近那里,弯腰,伸手——
“盛锦,你过来。”
盛锦撅着屁股扭过头,并没立刻回到夏末身边,茫然地问:“怎么了?”
“我……”
夏末话还没说出口,门口传来一声疾呼:“盛锦你在搞什么!”
盛锦吓了一大跳,连忙缩回手。
盛如诚也吓了一大跳。
刚才他就去拿个检查结果的功夫,盛锦就溜到了这里。
他赶紧带着这祖宗出院。
出院回去的一路上,盛如诚的话就没停下来过。
盛如诚苦口婆心,心有余悸,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一路拉着盛锦循循善诱,进行思想教育。
“呼吸机也是能拿来当玩具的吗,你真是太胡闹了!”
盛锦提都没提之前夏末的事,反问他:“我为什么不能,他那么对夏末,他是坏人,坏人就应该得到惩罚。”
“坏人有警察和法官来惩罚,你抢了别人的工作,也又不懂正确的做法,干的就是不该干的事,你这样,你也会变成一个坏人你知不知道?”
盛如诚长叹一口气,干脆把车停在路边。
盛锦仰脸望着他,“做错事就是坏人,那我每次考试都是错的,我也是个坏人吗?”
“这不一样,这是生活,生活不只是学校里的试卷,还有比这更加重要的东西,比如法律,它会让我们生活的城市更加和谐,比如爱,坏人也需要爱,但坏人既不遵守法律,也不舍得付出爱,你要当这样的坏人吗?”
盛锦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有些走神。
过了会儿问他:“爸爸,那你说,被欺负了,到底要不要欺负回去?”
盛如诚不知她为什么忽然思考起这个问题,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