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她不知道温子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或者说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给她来这一记,她得有什么反应呢,温言是真的不知道了,她拧着自己的眉间,苦守在边塞的这些天养出的坚毅在这一刻全土崩瓦解了。
说到底自古以来君臣之间只要臣子功高盖主了,那再仁慈软弱的皇帝都会起杀心的,更不要谈洛叶冰在民间的威信力,他每一次的凯旋在梁文帝的眼里都只能增添皇帝对他的杀意。
要是这真相落在别人手里,只会多道一声“天妒英才”,可温言看着那些斑驳的字,她只觉得触目惊心,她下意识去想洛寒珏知道了怎么办?她是知道的,洛寒珏对洛叶冰的死耿耿于怀,但现在她们彼此之间的关系,温言不敢去想了,她不敢了,只要稍微想一下自己的心口就闷痛的让她难受到不能呼吸。
而柳青的凄惨和那声“宫变”也刻在了温言的心里不能忘记。
她不懂,怎么成这样了?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怎么说宫变就宫变了?预兆和行动,为什么这些她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从温子澜那边发现,而现在告诉她,就在她北下治疫的时候,温子澜那个混蛋就这样夺权成功?
那皇帝现在下落如何呢?她府上的亲信,还有……洛寒珏,都怎么样了?
她的脑子像是糊上了一团浆糊,单薄的信纸在她手上也沉甸甸的像载了烧红的烫铁一样,让她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她一定要亲眼看看的,无论是家里的那些人,还是那个登上了九龙至尊的叛贼,温言必须亲眼看到,是死是活的,总归给她一个交代吧。
半晌,温言把信放下,靠在椅背上疲惫的泄出口气。向来灵动明亮的眼里此时全部都是阴郁的晦涩,她盯着空中摇曳的那一点火烛,很久很久,等到柳靛进门之后,温言才挺直了腰背。
“她,现在怎么样了?”话出口的时候,温言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像被磨砂拉过一样粗砺的难听,她苦笑,这些日子里即便是过劳晕倒也难受成这种程度。
温言现在非常想照一下镜子,她想看看,自己头上的黑发还剩多少。
柳靛刚好不久的脸色现在看起来也很青白,但说话还是比她更有中气些,“阿青,已经睡下了,太医说她三天三夜没有进过水,过度消耗了体力和精力,好好休养些时日才能缓上气。”
至少是第一个好消息了,温言:“那些人要什么,让他们直接从我的东西里抽,给阿青安排到朝阳的那间房子里好好养伤,别让别人去打扰她。”
柳靛应“是”。
这一声干巴的结束之后,主仆二人颇为无言的对视着。
温言的指尖拂过桌上的纸张,她垂下眼帘露出了有些柔软可怜的模样,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下一刻安王抬起眼,温言的眼里是冷静的克制,她掷地有声发出最终指令。
“除了太医留下继续制药监管疫病和一支巡逻的队伍,其余的全部兵力今夜集中兵马,明日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