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里,除了动物的血味,还混着人血。
暗夜下的树林根本看不清轮廓,影影绰绰的全是黑影,对黑色有恐惧的人更是看不了的暗沉。冷意夹带着风声的呼啸,只有树叶婆娑的摩擦声,难得的雨后夜空一轮清透的明月,高悬于天。
月辉照亮了些向进的前路。
“你还好吗?能撑得住?”独属于年轻女孩的清脆声音轻启,在一片寂冷的空气场所下,突兀更显得焦急。
温言轻靠在树桩边不作声,她轻缓的呼吸声越来越浅,浅到女孩有几息都察觉不到眼前温度的存在了。
安雅紧张地看着这个敌国人的腰侧,那里还插着一根利箭,可那人白皙的指缝里全是捂不住的血流。血花一点一滴地积成一个小涡,已经染得黄灰的泥土变了颜色。
她又去看温言的脸色。
浓茂的树荫投下的昏暗让安雅看不清眼前这个人的表情,她只能看着这人的尖尖下颚那里的肤色苍白无力,女孩经不住心里的有些害怕,又一次追问起了温言现在的状态,哪怕这个人压根不理睬她。
所有的询问都无果,安雅支起身子,艰难地缓和着心绪。
到底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她不明白。怎么会突然遇袭的,到底是向她来的还是说早已埋伏好了,就等人落入网中的。
回想起那三箭,圆滚的瞳孔里有暗涩翻涌。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简直像是转瞬即逝的水花一般,黄昏暖色的天空怎么就出现了一根箭,先是铺天的血色,马声哀鸣之后她就被拉倒了。
腥气的暖流历历在目,无法消退一点。
想起刚才的惊变,安雅复杂地看着靠坐喘息的“救命恩人”,她抿着嘴角,一点点地把话咽回乱麻一样的心绪中。
只有一点,南蛮小公主想不明白。
这个安王……为什么要救她?
温言没有力气去听系统传过来的心音了。
她只感觉冷,背后的冷汗早已濡湿了肩背,好不容易躲着雨,难得干了又透,惹得她直皱眉。这股从骨子里开始发散的冷,又带上了困意,两种感受甚至远远压过了腰侧的剧痛。
温言眨着眼,她刚才忽然看不清这公主头上的晶珠了。
明明刚才还那样闪……
她歪着肩膀,突然说:
“你有没有什么干净点的东西。丝绢或者手帕之类的,我需要。”
沉默已久的人突然发话,安雅也想到了这人还在流血。
“我有干净的帕子,虽然有些湿,我给你包扎一下伤口,你先不要乱动,这种创口弄大了,血会流得更快的。”
安雅怀中掏出的帕子还没捂上伤口,一根微凉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她的手背。
明明虚弱至此了,女孩还是任由那人的意思,迎上来的杏眼圆溜溜的,更像一个傻狍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