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绵只在勤工助学回到家后,对着她用剪刀割破的手腕问了她一句:你不总说我爸不要我了么,所以现在,连我妈都不想要我了是么?
自此之后,她崩溃过无数次,又无数次努力活下去。
邋遢,龌龊地活下去。
乔郁绵想不明白这算不算自私,然而还未来得及找到答案,李彗纭的病症就已经发展到了晚期。他们都不需要再苦恼了,因为她几乎已经没什么清醒的时候了,忘记变成了她全部的生活。她忘记了所有过去,忘记了所有人,忘记作为人类的尊严,所以连羞耻心都渐渐失去。
她反而不再那样痛苦。她麻木地被护工换尿布,清理弄脏的身体,漠然接过药和保养品吃下去,或者任性扔掉。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哭闹,理所当然消磨所有人的耐心。
对我来说乔郁绵闭上眼睛,享受着颈后那只手恰到好处的按摩,小鱼,这么说可能听起来很不孝顺,但我习惯了。她这些年因为大大小小的病进过好多次医院的,尿路感染,流感或吸入性肺炎导致的肺部感染去年春天有一次差点就没救过来。他深深舒出一口气,这次只是膝盖受伤,还好而且其实我,有点开心的。你说她那个瞬间是认出我了吧,所以看到别人要打我才会扑过来。
对。她想保护你。安嘉鱼辛酸一笑,紧张的心情似乎被彻底缓解,大概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只能自己教训,别人谁都不准动吧
嗯。饿了,去吃饭吧。司机送来的给我妈和护工阿姨吃。我想吃烧烤。这一番折腾比早上的五公里累人,乔郁绵觉得自己体力告急,需要补充蛋白质。
那,我让阿姨安嘉鱼掏出手机就要拨。
别。他抬手把那只拿着手机的手又按回对方口袋里,别麻烦阿姨了,想吃现烤的。
换乘了一次地铁才到地方。
门头破旧不起眼,青山烧烤四个霓虹灯字有两个不亮,可打开门却发现热闹非凡,别有洞天。
欢迎光临!店内忙碌的服务员们齐声吼道,安嘉鱼毫无准备,被震得一激灵。
桌子挨着桌子,走道只容一人侧身而过。
安嘉鱼一边躲着穿梭其中上肉的服务员,一边盯着墙上那句用餐时间两小时惊讶道:好火啊。
托盘里的肉类颜色新鲜花纹漂亮,跟不走心的简约装修形成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