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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和多了。”玉姿道:“就嘴里发苦,还吃不下东西。”
话音刚落,一颗滚圆的小东西被塞进嘴里。玉姿“唔”地一声,牙齿不自觉地咬下去。
汁水迸到齿上,满嘴的甜。
“啊,这!”
是新鲜的,脆甜的,水灵灵的!不是果干不是干枯枯的!
久违的果香!
玉姿眼睛瞪圆得眼珠子都要蹦出来。
沈鸢笑道:“赞皇的金丝长枣,金贵着呢!”一抬手,一个金丝食盒放到被子上,一颗颗青红欲滴的大枣来回滚着,略略一看,数量不过五六十。
沈鸢数了数,挑了十颗出来,放到床头的矮柜上。“省着点用!我可是特意留着的!”
玉姿惊奇:“现在这个时候,中原的东西还能运过来吗?”
不久前在襄城的那一次会战据说十分惨烈。起兵诸王加紧了征兵,三王各自镇守十几万户的大封国,一路收纳周边郡县的小军队,兵力一下子从七万扩张到十二万。
汝南王在南以清君侧名义收了几个大郡,切断南北通路,南部的物资和州郡兵过不来,等于令汪淼的长风军孤军作战。
汝南王要北上,要出豫州直捣京都,于是就有了襄城的那一战。
双方都惨烈,染血千里,却是谁都没再能向前突破一步,就这样僵持着。
僵持到了现在,到了这寒冬。
动乱之下,什么都被切断了,沈鸢再不能向家乡送信,家乡的信也再到不了她的手上,而她顶着沈家宗亲女的尴尬身份,也被朝廷的定国公所提防。一来二去之后,朔北的和亲公主如风筝断了线,与生她养她的故国失去联系。
沈鸢摸着那滚圆的大枣,只还感到庆幸。至少她还能从岱钦那里得到关于故国为数不多的消息。
岱钦安慰她:“你父王的王国靠南,战事没有波及过去,你家人都安全。”
沈鸢也算松了口气了。
玉姿看着枣子,忽然说:“听说南边死了不少人了,本来就是饥年,又在打仗,很多路都断了,百姓被饿死冻死是成堆成堆的。”她想了想,又叹气:“也不知道云嬷嬷、徐嬷嬷、小红、移星她们都怎么样了,在宫里过的好不好,能不能接济得上宫外的家人。”
虽然她在宫里时总受嬷嬷的打,但真到了朔北,心里总还时不时地惦记起她们来。“那时候我被选中陪嫁朔北,她们还哭了,说我要去苦寒的地方受苦去了,没想到现在反而调了个,京都反而才是最苦的地方。”
玉姿的眼泪掉在沈鸢手背上。
还记得当初大余国攻破朔北防线深入腹地,战事不过持续一天,但却足够惨烈,平民的帐篷羊圈被踢翻,牧民被马蹄踏死,士兵的残肢断臂堆成小山,夜晚那些军营发出的哀嚎声更是不绝于耳。
沈鸢和玉姿是经历过的。所以,她们也都知道南边的情况并不会好。
玉姿又问:“要是朝廷或者藩王一方打赢了仗,咱们会怎么样啊?”
沈鸢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心里是希望沈家人能赢的,如果汪淼把持了朝政,纵然他不敢做些什么,但难保将来不会改朝换代。但是我有时候又想,如果三王真的攻进了京都,说不准又会因为他们三个谁坐大位干上一仗,那战事还得继续…我懂的少,想不了那么多,只能保住咱们眼前。”
沈鸢伸手帮玉姿擦了泪,玉姿又小声问她:“那咱们在这儿,该做些什么呀?”
沈鸢道:“好像没有什么可做的。能在这里好好活着,那便是幸运。无论最后谁坐了大位,他们还会顾及我们在朔北的身份,不会动我们的家人。”
玉姿点着头,像是立刻明白过来:“懂啦,要是殿下生了小王子,小王子以后当了朔北的继承人,那王爷在淮南就更没后顾之忧了!”
沈鸢捂脸:“还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