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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折玉整个人突然僵硬地滞住,大梦初醒,他才恍然发现。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寻寻觅觅,山风戚戚。
谢折玉藏在袖间的手微微动了动,最终又归于沉寂。他像个寻觅许久的卑微旅人,在最后抵达终点时却不敢靠近。
整整一百年。
他已经记不清过去了多少个难以入眠的日夜,一闭眼都是她在高台上。
大雪飞过那个冬天,她神魂俱灭在他眼前。
太过漫长,一分一秒皆是煎熬。
踏遍千山万水,穷尽碧落黄泉,魂灯死寂如冰。
起初,他妄想着,把她的魂魄碎片用魂灯凝神,总会回来。
她也曾在他耳边呢喃:“折玉,你将登顶神极,再无阻碍。”
可是,即便是三界之巅,却也寻不见她半分碎魂。
后来,他也曾怀揣半分希冀,向飘渺承上古一脉的三神山低头。
万一,他们有办法。
“她是你的宿命。”
高台之上自诩神明的存在,如是判言。
如何释怀,谈何释怀。
只会在过去的每一个日生月落里,暗影之下的魔息翻涌着,日夜折磨着他。
到最后,死寂如灰的心,再生不起半分涟漪。
他曾无数次对着如豆灯火,白发如雪,神色平静。
残生漫漫,他存在的意义,从此以后,只有一个。
他也曾无数次地想,要是当初早点发现她的异常,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常常午夜梦回,是落星剑落,穿透了她薄如蝉翼的肩骨。
明明,一切都早该察觉。
他恨极了那所谓的天道,恨极了这世间的一切。
最是恨极了自己。
想见她啊。
想得欲发狂。
然而在此时,他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山风飒飒,吹起檐前一串竹制风灯摇摇荡荡。
长廊下的少女容色旖丽,应和入这山海之巅的如墨画卷里,美人如花隔云端。
一切都像极了梦中的模样。
她夕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坛酒,倒出些许,轻酌几分,顷刻间,如玉面容泛起酡红,像猫儿一样的眼满足地眨了眨,长睫微闪。
谢折玉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压住心底细细麻麻几乎要将他吞没的涩意,不敢闭眼,只怕错过每一瞬。
廊前有山风漫过,吹起她垂下来的桃粉色丝绦。
他不自觉地伸手,想握住那抹救赎。
丝丝缕缕的酒香,让少女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酒酣意甜,她抬起略微几分朦胧的眼,斑驳日光,地上有颀长暗沉的影子斜斜地落下来,顺着看过去,看见了站在飞檐上的男人。
他漆黑的眼,脸却像雪一样的白,就像他满头白发,是彻人的冷。
白老的千日醉果不其然,酒劲实在是太过浓烈。
沈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桃粉色的衣裙皱成层层叠叠一团,她微微俯身,一寸一寸将其抚平。
然后。
她偏了头,冲着身后笑道:
“老白,那个傻子又来啦。”
作者有话说:
补昨天的更新。
后面一段不虐了,最近几章掏空了所有。
第90章 山花盛
三山朝会, 道法万千。
十二长老悲悯心怀,讲经论道九九八十一天。
论道峰下,人影憧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