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娘是何等人,闻一知十的人,她大概知道范玉真什么盘算,故而笑道:“极好,我们分家之后,我家爷捐了两百亩田做祭田,专供族中之人读书,又延请了名师,你是知晓的,她爹爹二甲第一,一直引以为憾,希望我们羡哥儿将来能够一甲。”
听了蜜娘的话,范玉真垂眸,强笑:“这倒是极好的事情,有志气是好事。”
蜜娘点头:“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一直到蜜娘走了,范玉真再没有说挽留之言,云梢不解:“娘娘,您怎么不直接跟方夫人说呢?”
范玉真摇头:“她已经拒绝我了。”
云梢凝眉。
她不懂这些,范玉真却懂,方才蜜娘念的是北宋皇帝仁宗的劝学诗,诗中说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车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只要科举正道,什么都会有,又何须做这个伴读。
将来不管谁做皇帝,这朝廷都会重用读书人。
即便是皇帝也很难撼动文官系统,因为选官很多时候不是单单只简在帝心就好了,还涉及到利益分配。
蜜娘回府后,夏皇后派人送了一些贡缎赏赐,方惟彦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怎么了?新皇后如何要赏你?”
蜜娘便把今日之事说了,她道:“夏皇后年纪小,怕是起的太早,又怕礼仪不好,故而一直端坐,你不知晓,我听到她腹鸣就很想笑出来,真的,我差点笑出声来。”
“后来,我就说是我失仪,替皇后娘娘解围,大概是因为如此,才赏赐我的吧。”
方惟彦这才听懂,他亲昵的捏了捏蜜娘的脸蛋:“真不错。”
蜜娘气死了,“方惟彦,我是你的小猫小狗吗?怎么你动不动就摸我的头,要不然就掐我的脸,你以前可不是这般的,现下越发幼稚了,跟孩子似的。”
方惟彦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轻咳了一声:“我不是看你可爱吗?”
“还有话没说完呢,德妃娘娘请我去她宫里,问起咱们儿子,我怕她想让我们儿子作伴读,所以推了,你不会怪我吧?”
或许将来范玉真的儿子真的有青云路,成了天子,就怕到时候方惟彦怪罪。
方惟彦却笑:“我怎么会怪你。咱们儿子在家中是何等的娇气,我们这般疼他,何苦让他进宫看别人脸色。”
“再者——”他看了看蜜娘,“我知道你也肯定舍不得羡哥儿。”
富贵荣华于方惟彦而言不过是早晚的问题,前世那个继子马上风过世,这辈子羡哥儿和棠哥儿都教的这么好,都是他和蜜娘的宝贝,怎么舍得他们受苦?
蜜娘投入他的怀中:“你说的都是我想说的话。”
再有方惟彦道:“现下连皇长子出阁读书都难,况且是五皇子?不过,如今新后已经立了,皇子们读书怕是有人会上折子。”
这个意思是,范玉真考虑的太多了。
皇帝都没提,你说了也没用,但后宫向来是不允许干政的。
蜜娘这边拒绝范玉真后,范玉真稍微跟瀚海公府透露意思,瀚海公府也悄悄和权贵子弟们透露,徐氏知道后,头一个就来问方惟彦,得知方惟彦早已拒绝,她还颇为遗憾。
方惟彦反而道:“这有何好遗憾的,羡哥儿如今在我们夫妻膝下,尚且还能好生教养,若是进了宫,过早学会看人脸色,也未必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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