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一刻,他头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上,他和他人是有斩不断剪不断的连系,那就是兄弟的羁绊。
他的世界仿佛拨云见日般,第一次温暖起来。
他的弟弟,阿玅裴侬几乎将自己全部注意力和心思都放在了刚出生的弟弟身上,他把他没有享受过的爱,和那也从来也没付出过的爱投注在阿玅身上,同时也像汲取其他生物养分的植物,他总能因为阿玅感觉到令人目眩的幸福。
只是看着他的阿玅,就觉得好幸福了,更别说陪伴阿玅成长,一岁一岁,每日看着可爱的弟弟。
可是,阿玅因为早产,幼年时期身体很弱,每日每夜躺在密闭的房间,吹不得一丝风,房间弥漫着苦涩药味。
裴侬害怕病魔夺走他的弟弟,曾经不信鬼神的他总是深深像神佛叩首,祈愿能保佑阿玅平安健康的长大。
这份将俞渺当成生命支柱的爱,也逐渐在几次俞渺的大病之中变质扭曲。
没人能懂得那一份心脏快要碎掉的恐惧。俞渺病情最严重的时候,在弥漫药味的房间,医者一个接一个来,又一个一个摇头离开,留下看小公子造化的话语。
偶尔归家的父亲脸色沉重确实在吩咐下人准备后事。嫡母哭红了眼睛,但是身怀了下一胎,大夫嘱咐她不宜动气,便没有再见过阿玅了。
那天。
醒来了一次的阿玅看着他,虚弱地喊道:
哥哥
哥哥
我要死了吗?我不想死
裴侬站在床前,第一次拿不稳剑,哐当剑掉在地上。
目光印出弟弟苍白的脸,他一遍又一遍呢喃承诺,不会的,哥哥会保护你的,会救你的。
阿玅会平安无事的!
头晕目眩,世界在翻转,一切都变得那么缓慢缓慢,只有心中的痛苦担忧恐惧憎恨在无限蔓延他冲出裴府,快马跨过三州刀架在医圣家人的脖子上把人带到裴府。
医!把你那规矩废掉!不然我让你家人头落地!
如天上谪仙的裴大公子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终于,在医圣以致下,阿玅挺了过去。过了把月,已经恢复活蹦乱跳的小孩趁人都不在的空荡,溜出院子里爬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