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当是大梦一场,与遗憾相伴终生。
张见山总是问:梁春来,你会消失吗?
桃花从肩侧落下,漫天的粉红花瓣里,梁春来对他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问他:见山,你喜欢春天吗?
我觉得春天很美。说话的时候,梁春来的眼底漾着微微的笑意,眸光温柔,你也多喜欢一下春天吧。
张见山沉默了很久,他弯腰凑过去亲了亲梁春来脖子上尚未消散的吻痕,说:不。
梁春来眼角绯红,伸手去碰张见山的头发,亲昵的气息还很浓,但张见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从他的指缝间溜走。
他好像要抓不住梁春来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变得很少,大多数时候,都在做亲密的事情。
似乎只有这样,让梁春来身上的痕迹留得再久一点,他就不会消失。
梁春来好像在这座山上住了很久,张见山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只好日复一日地问他喜欢我吗?梁春来。
张见山看不到自己眼里的恳求与不舍,可那些念头已经开始肆意疯长,像一条条藤蔓,将梁春来缠绕。
可张见山不知道,梁春来啊,本来就来自春天。
没有人能真正留住他。
宋意融敲下文档的最后一个字,沉沉吐出一口气,他按了按自己的眼睛,指腹却被染湿了。
天至暮色,落日只剩最后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独自走在乡间的小道上,那些生长得灿烂的油菜花已经看不到多少痕迹。
原野空旷,呼吸间皆是草木的味道。
岔路口过去,那条路十分宽阔,夕阳远远地,光影变幻间,仿佛就在道路尽头。
一辆黑色摩托自夕阳尽头驶来,轰鸣之后,在他面前停下来。
晚风把衣角吹得鼓起,宋意融立在夕阳的余晖里,眼睛被映照得微微发亮,像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他开口问:下班了呀?
周朗摘下头盔,露出眉目深邃的一张脸,回他:嗯,下班了。
啤酒买了吗?宋意融又问。
买了。周朗说。
说话的时候,他们的眼神都没有错开,好像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就看向了对方。
周朗的眼睛是淡棕色的,睫毛像扇羽,在眼下铺出一道密实的影,带给人一种很沉着的表象。
宋意融伸手牵住他的袖口,问:要陪我喝酒吗?
周朗呆了呆,手腕骨阵阵发烫,反应过来,把手上的头盔戴到宋意融脑袋上,稍微有点大,但还行。
周朗说:走。
宋意融在里面笑起来,收回手把头盔扶正,扣好,跨上了摩托车,他熟练地抱住周朗的腰,说:出发。